至于想法子让上面强行委派,这种可能容子隐想过,但是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重重阻碍之下,容子隐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守口如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去。
至于村长也没多想,他还单纯的以为容子隐就是为了审查一下他们养鸡的场地呢!
村里的鸡不少,样本基数巨大。想要完全取样完毕,至少要一周的时间。
容子隐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罗夏他们几个还在干活。
容子隐打了声招呼,也加入了进去。
罗夏是最早跟着他的,知道容子隐看不了村里人走投无路,肯定是要想法子的。
于是,罗夏慢慢凑到容子隐身边小声问道,“容啊,你想到法子了吗?”
“想到了。”容子隐点头,“但是这里面有点麻烦。”
都是自己人,容子隐自己的顾虑简单的说了一下。可说道一半,他就发现老吴看他的眼神十分微妙,不像是平时的模样,倒像是什么贫穷人家撞上了上门送钱的座敷童子。
罗夏也被他传染的情绪紧张,推了老吴一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们容组,有点吓人。”
老吴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我们头儿挺幸运的。”
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可能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且不论老吴评价季暑这个好人有好报在外人看来是什么感觉,可容子隐的确被老吴启发了许多。
眼下村里的情况说白了就是万事俱备,就差一个投资出钱的。而林蛙养殖这种生意,一旦能做大,必定稳赔不赚。
别的商人容子隐信不过,可季暑别的不说,在人命这两个字上,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分寸。
毕竟,季暑自己就是从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里挣扎出来的。
所以容子隐相信,季暑在商人重利,也不会在这里做手脚。
更何况,这里一旦坐起来,对于季暑本身也是双赢。容子隐知道,研究所里大师兄的项目就和林蛙有关。而季暑本人,并非季家,却是研究所最大的金主爸爸。
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不过即便胸有成竹,容子隐也没有立刻答应村长,而是先在村里了解了一下情况,与此同时,他做了一个十分详细的报告。
将一切整理出来以后,容子隐发现,他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能够帮助开展并且传授如何养殖林蛙的人。
可偏在这是,企鹅里晃动的班级群陡然引起了容子隐的注意。
关于林蛙养殖的详细技术,容子隐自己就十分详知,这个并不是因为他知识面广泛,而是因为农大兽医系有林蛙养殖的相关项目。
容子隐记得系主任手里就有关于林蛙人工养殖增产这个项目。当初容子隐念书的时候还去帮过忙。
农大历来有把学生下放基层实习练手的规矩,这里离燕京虽然远一点,可却是最适合研究林蛙生态的地方。真心搞学术的人是不会在意地域的。
所以,如果能和农大联手……那指导养殖的人选也就有了。
容子隐这么想着,先一步给系主任打了电话。
“小容?”系主任那头在接了他的电话之后也很是惊讶。
容子隐毕业以后,一直没有断了和农大这些老师们的联系。就在出发前,容子隐还同系主任和导师说了要离开四个月的事儿。
因此突然接到他的电话,系主任那边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出事儿了。
结果听容子隐把事情一说,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地方在哪啊!”天然养殖场这种事儿在华国已经十分少见了,系主任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大一片的野生林蛙,说什么都要亲自来看看。
容子隐也不拦着,立刻给发了坐标,还和老吴和司机商量能不能帮着去接一下。系主任毕竟岁数也大了,尽量少颠簸吧!
即便如此,等系主任下车的时候,也累的够呛,站在地上双腿软的和麻花一样,强忍着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结果一看村里的状况,立刻就皱起眉来。
“新城疫怎么发得这么厉害?”
容子隐摇摇头,“已经过了爆发期了,最严重的那一拨我们之前已经焚烧了。剩下这些都是观测期,主要看会不会发病。”
“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势看,估计要全军覆没了。”
“哎,造孽哦!”系主任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也跟着叹了口气。
除了养殖户们本身,没有人比他们搞农业的更明白一场瘟疫的后果有多么可怕。也正是因此,容子隐才会开展现在的项目,希望能够研发出相关药物或者疫苗来减少养殖户们的损失。
然而感叹归感叹,他们还有正经事要做。
很快闻讯而来的村长就带着系主任和容子隐一起上山了。
这才不到三天的时间,村长比刚见时要老了十多岁,话也很少。
他不明白容子隐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来他们这个小山头,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京城过来的大学教授也为了这个小山头千里迢迢从燕京过来。
生活的麻木已经快要压垮了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媳妇早晨出门时候的嘱咐,“大家都挺担心的,你今天想法子和领导要一句准话,咱们以后还能养鸡吗?”
村长其实挺想说,可以,能养。但这么多天看下来,眼瞅着村里的鸡一只接着一只病了,他也彻底明白了最开始容子隐用大喇叭广播的话了。
这个什么新城疫这么可怕,他们村里恐怕是再也不能养鸡了。最起码几年内,是没有办法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