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末尾有燃着的烟头红光一闪,鱼湖看到了自进了组就总是在扰乱自己心情的罪魁祸首。
她一时间怔忪,然后心中一声叹息,垂下了眼睛。
“cut!过了!”导演在镜头后拍了下手喊道,镜头准的捕捉到鱼湖眼中一瞬的闪光和那一点闪光熄灭的瞬间。
讶异于鱼湖突然的开窍,导演抬了下眼,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了过去——王韶朴站在鱼湖视线的尽头,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一杯是给自己的,一杯是带给鱼湖的,正静静的向这边望。
b组导演愣了一下,联想起组里的传闻摇了摇头感叹道:“这演员开不开窍,有时候还真是要情伤。”
鱼湖的手腕因拍了大半天一直在手腕上的手铐硌出了红痕,她从鱼缸里走出来,披上避寒的毛毯,眼睛余光能看到刚刚还在人群角落的那一点红光向自己的方向走近了。
鱼湖还没拾好心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轻声对自己助理说今天接下来没她的戏了自己先回酒店房间冲个澡休息一下,转身逃一样的离开了片场。
王韶朴被她这么一跑激起了逆反心理,那天情难自已是他的错他认,可鱼湖总要给他个认错的机会。他跟着鱼湖身后,在酒店电梯门就要关上的一瞬间挡了一下门边走了进去:“拍的不错,”他把手里那杯咖啡递给鱼湖,“好歹给你讲过戏,当过半个老师,现在过来看看你这段演的怎么样,没什么好躲的。”
王韶朴说话的语气越是淡定鱼湖就越不能平静,可她不想露怯,故作镇静的接过咖啡没有说话。
短短的电梯里上升的这段时间久的像十年,走出电梯的一瞬间鱼湖兜里响铃的手机成了拯救这段尴尬相处的救世主。
鱼湖忙不迭的接了电话,还没说几句,站这她身后的王韶朴就看到她整个人猛地向前栽了下去。
王韶朴赶紧伸手一捞,鱼湖才没跌在地上:“怎么了?”
鱼湖一阵头晕目眩,她了手机,直起身子,向后撤了一步和王韶朴保持了一米的距离:“……我爸没了,脑溢血。还没送到医院,在救护车上就没了。”她的手指捏着手机,用力到指尖发白。
王韶朴听到她这么说,愣了一下,他不知该如何反应,伸手就要去揽鱼湖的肩。
鱼湖的眼睛睁的很大,像是怕一眨眼,眼泪就会掉下来,她伸手打掉了王韶朴就要揽上她肩头的手:“正好我该拍的重头戏也都拍完了,剩下的零碎片段我回来再补拍,我去和场务打个招呼,经纪人已经帮我买好票了,今晚就回家。”
王韶朴的手尴尬的缩了回来,他看着鱼湖,含糊的说:“我让我司机送你去机场。”
鱼湖居然还能笑出来,她反射性的冲着王韶朴礼貌的笑了笑:“那就多谢王哥。我这就回房间拾东西。”
鱼湖这个只是在肌肉牵引下机械性的笑瞬间刺痛了王韶朴的心,他看着鱼湖,伸出手想去拥抱她,鱼湖却比他的双手更快的转身——她急着回老家,根本没注意到王韶朴的动作,匆匆回了房间。
王韶朴愣在原地,他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
“你他妈的……”他低声骂着自己。
还是放心不下,王韶朴走到鱼湖房间门口,伸手刚想敲门,就听到隔着门板房间里传来了鱼湖的哭泣声,鱼湖的哭泣声间杂受伤的小兽般的低嚎,王韶朴站在门外,感觉像是有人在拿砂纸磨砺自己的心,他抬手敲响了鱼湖的门:“鱼,开门。”
鱼湖的哭声猛地刹了车,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是姑娘强撑着的故作镇静的声音:“我还没拾好行礼,拾好就下去了。”
“……”王韶朴想再敲门的手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意味着拒绝,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走进房间帮她分担这份过于沉重的悲伤。
王韶朴心情复杂的低声“嗯”了一声,他轻咳了一声:“和司机讲过了,一回儿你直接下车库就行了。”
王韶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了鱼湖从房间里传出的明显压制着颤抖的声线的一句:“知道了。”
鱼湖的房间静了一会儿,王韶朴站在门口等了漫长到像永远的两分钟,才又听到了从薄薄的酒店房间木门那边传来的女孩刻意压低的饮泣声。
他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心烦意乱,莫名想点燃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