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见仁希,一个恶劣的男人。
对伏见猿比古来说,天真、少根筋、有自觉的恶意、无自觉的恶意——这四样就是组成这个男人的所有部分。
十几岁就身为伏见猿比古母亲的那个人一起生了他,然后像个没有自觉恶意的大孩子一样,对着新出生的婴儿脱口而出:
“呜哇,超像猴子的,真恶心——”
“那就用这个当他的名字吧。”
伏见猿比古的命运,从出生起,就被这个男人草率地决定了。
对这个永远没有自觉的男人来说,伏见猿比古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玩具,从小到大,直到那个男人得病死去前,他一直在掠夺伏见猿比古所有感兴趣的东西,就像是小孩子在抢夺玩具一样。
在那个男人心中,根本没有任何的爱。
有的只是对世界完全的恶意。
而身为一家庞大会社“社长”的女人,那个在基因上与伏见猿比古一半同源的女人,根本对这个家没有半点印象。
『仁希的儿子』,『你父亲』,这就是她对另两个家庭成员的认知。
伏见猿比古,在任何人听了都会大发同情心的童年。
在那个男人因病死去后,伏见猿比古和八田美咲离开了原来待了十几年的房子——不是家,他没有过家——然后一起加入了『吠舞罗』。
就在今天,天幕暗沉,零星的星光,路过之前住的那个房子时,二楼房间窗户里,似乎点起一盏小灯—那里原本是自己的房间。
灯光下,看得见一个瘦长人影。
模模糊糊中总觉得那个自己始终不敢相信就这么被疾病战胜轻易死亡的家伙正从窗口俯瞰,睁大眼睛发出下流的笑声。
“嗯?怎么了吗?喂,伏见!”
草薙出云的惊叫声还在耳边,伏见猿比古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的门锁,从还在行驶的厢型车上往下跳。
行驶中的车速度远超过跳下的落地翻身速度。
强烈的摩擦力下,脚下的柏油路发出焦臭的味道。
但伏见猿比古的目光还在看着那个窗口。
灯熄灭了。
全然黑暗的整栋房子,没有任何人影。
眼前的视野出现了一双包住小腿的黑色长靴。
隐隐中觉得有些眼熟的样式。
随后长靴的主人膝盖向下,半跪着沉下身体看着狼狈支撑着身体的纤瘦少年。
“你没事吧?”
“伏见!从行驶中的车上跳下来,你是白痴吗!”将厢型车停在路边,草薙出云也往回跑过来了。
“『副王』?”
看见半跪在伏见猿比古面前伸手打算拉他起来的年轻人,草薙出云有些意外地说。
“不是说了叫我‘二道’就好?”
胡二道回手站起身轻笑着说。
伏见猿比古没有借用伸到面前的手,自己调匀呼吸站了起来。
手被磨破了,柏油路上的沙砾陷入皮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