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冬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蒲淑兰又道:“你还在生弟弟的气吗?你们都是我的亲儿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年你弟弟不懂事,妈妈后来也找他了解过情况,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妈妈已经替你教育过他了。”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陆星嘉和贺溪没听到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秦暮冬脸上低沉的气压和蒲淑兰温柔的语调。
陆星嘉有些吃惊,对比之前蒲淑兰做过的事,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不好想要补救吗?还是另有什么图谋?
两人还在那边不知道说着些什么,陆星嘉试探性地拽了拽贺溪的衣服,示意她要不要说点什么,贺溪犹豫片刻,走到两人面前,脸上挂着笑意:“暮冬是和妈妈约好了吗?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陆星嘉一怔,又使劲儿拽了拽贺溪的衣服。贺溪的反应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他本以为她会阻止两人两人。
贺溪瞥了陆星嘉一眼,还是回目光,继续对秦暮冬道:“暮冬,你妈妈特意来为你庆祝,连酒店都定好了,还是去一下吧。”
蒲淑兰朝着贺溪投来感激的目光,接话道:“暮冬,我去找了你们的班主任章老师,和他聊了很多,你的学业、生活以及各方面的表现。从他那里,我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对你亏欠那么多。虽然我和你父亲已经离婚了,但是你还是我的亲儿子,这点永远不会变。”
贺溪打量了她两眼,重重叹一口气:“淑兰,之前你确实太不负责了,暮冬毕竟是你的亲儿子,而且还这么听话懂事,你可是他的母亲啊。”
“我知道,”蒲淑兰垂下眼,神色愧疚,“是我的错,虽然平时给他各种经济上的支持,却忽略了他的内心世界,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秦暮冬抿起嘴唇,冷冷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蒲淑兰又看向他,祈求道:“暮冬,乖孩子,再给妈妈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的语气几乎要哭,大有不同意就要继续纠缠的意思,秦暮冬异常烦躁,眼睑轻阖又睁开,拧着眉头问:“……怎么去?”
“我开车来的,咱们往这边走!”
蒲淑兰欢天喜地地把秦暮冬带走,贺溪便看着他们离开,车很快消失在视野里,陆星嘉的眉头紧紧拧起。
“妈,”他不解道,“你干嘛要替那个蒲阿姨说话啊,她之前对暮冬哥哥很坏,养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毫不犹豫地把暮冬哥哥送去读寄宿制高中。”
“妈妈知道你的担心,”贺溪轻叹口气,摸了摸陆星嘉的头,“可是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没有权利拦着。而且父母的关爱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至关重要,暮冬脾气这么冷,应该也和父母的关心不够有关,如果她真的能就此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这是好事。”
“可是如果她是有什么目的才接近暮冬哥哥的呢?”陆星嘉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她是意识到暮冬哥哥的优秀之后才对他态度转变的吗?”
贺溪沉默片刻,轻笑:“你们个个都像是小大人似的,实际还是未成年,有很多事还需要依靠监护人的力量,即使她是因为暮冬成绩好才对他态度转变的,只要她以后能真心相待,对暮冬来说也是好事。”
陆星嘉还在犹豫,贺溪又道:“她的道歉很诚恳了,暮冬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不能用保护他的名义拦着他做选择。”
陆星嘉沉默了。
片刻,又想起上辈子秦暮冬的结局。
如果蒲淑兰真的会因为他的优秀而开始关心他,得到关心的他还会对这个世界失望而选择自杀吗?
陆星嘉问:“如果……她后来伤害他了呢?”
贺溪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嘉嘉,那是他的亲妈呀,就像我对你这样,妈妈对孩子的爱是一种本能,很少有母亲会主动伤害自己的孩子。”
陆星嘉咬着嘴唇,觉得贺溪说得有道理,但又想不通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还发生了别的事,只靠蒲淑兰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扭转?
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想的脑袋都有些疼了,还是没想出什么确切的结论。
陆星嘉轻叹口气,暂时把这件事压下。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蒲淑兰真的是为秦暮冬好,他不会拦着,如果她是要利用他,他也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他再走上上辈子的那条路。
*
回家之后,陆星嘉终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穿上自己加绒的睡衣。
贺溪买了一大锅排骨,不仅做了红烧的,还做了油焖的,酱香的,一次让陆星嘉吃了个够。
吃饭期间,贺溪的手机不停地响,多是亲朋好友的祝福,甚至章楚楚也特意打来电话来,恭喜之余,还提醒陆星嘉不要松懈,继续下一阶段的准备。
毕竟拿到了省一还不算结束,下一周,他们还要参加实验考试。
实验考试与理论考试不同,题目就那么多,更多的是看学生的动手能力和熟练度,非常适合突击训练。
一中作为竞赛大校和省内名校,硬件资源非常丰富,学校有专门的实验楼,可以做几乎所有的物理化学和生物的基础实验,每年都会为进入实验加试的竞赛生提供教室和器材,供他们集中练习。
省队的名额只有十个,陆星嘉笔试的成绩并不算突出,想要靠实验挤进去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这对他来说是一段白捡来的时间,是又一次与秦暮冬并肩前行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格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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