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的时候,她是半点也不敢对凤血歌说的,因为她怕师父听过之后是要生气的,她还是怕他生气的,总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这么问了之后,就像是否定了这半年以来的认知一样,如果她不是千江月,不是他的徒弟,他怎么可能会是对自己那么的好,好得几乎是一种过分的姿态。
她合该是千江月的啊!
有细细的声响传来,千江月一抬起头便是瞧见那原本还在咋呼着的船夫一下子走进了船舱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那手指一拨,扯断了琴弦上的一根丝线,她的指尖轻弹了一下,那柔软的丝线一下子就像是活了一般缠上了船夫拿着刀子的手,那琴弦嵌得很紧,紧得几乎是已经嵌入了他的肉一样。
千江月的手指轻轻地弹上了那一根绷紧的琴弦,用力一弹,那琴弦震动了起来,一只还握着匕首的手掌飞了起来脱离了身体,她的手指再度抚上七弦琴的另外一根弦线,微微一拨,那琴弦发出一声脆响,便是飞了出去划过船夫的脖颈。
听说,如果用刀够快的时候,被割断喉咙的时候,是能够听到风响起的声音。
千江月莫名地想着那样的一句话,她不知道,那船夫有没有听到喉咙断裂鲜血喷涌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一种声音。
“月儿?”凤血歌走进了船舱,闻到的就是鲜血弥漫的味道,而千江月却是怀抱着少了两根琴弦的七弦琴,有些可惜地看着那一蝶已经被喷涌上了鲜血的菱角。
“都浪费了。”她低声地道了一句,声音之中的带着一些惋惜,“我的琴也坏了,就不能再谈几个曲子给师父你听了。”
凤血歌莞尔一笑。他倒不是很在意没有曲子可以听,只要是她没事便是什么都没事了。
“等回了无双城,宫中有最好的琴,到时候师父便是听你慢慢弹。”他安抚道。
“师父,我觉得我应该是很讨厌一个人的……”千江月忽地说道,她拨动着自己怀中那只剩下五根琴弦的七弦琴,少了两根弦线的琴发出并不算是很好听的声音,“那个人,似乎也有一把少了琴弦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