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墨原本还想问问是否是她在这里照顾了他整夜,但是听到宋珩说自己要去军营,他方才想起,宋珩眼下是三军教头,自然每日都是要军营之中的,也难怪宋珩是这般的焦急了,可沈从墨看宋珩的脸色也并不算是很好,怕是昨夜那冰凉的河水也让她受了寒,她这样的身子,还怎么能去军营之中?
“你……”沈从墨的话才将将地说出了一个字,只见宋珩整个人身子一歪,晕了过去,她半趴在床边,那一头丝发铺了开来,沈从墨伸出了手,缠绕上那一头如丝绒一般的秀发,他勉励地撑着身子,他每动一下,就只觉得自己背后像是裂开一般的疼痛,他咬着牙承受着那种痛苦,终于是半靠起了身子,他伸出了手掌,触碰到了宋珩的额头,他几乎是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手掌火热,还是宋珩的额头滚烫。
“宋小姐!”
门口有着惊讶的叫声,婉儿手上还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药汁,她来的时间也不长,只是见宋珩睡得熟,她就没有叫醒他,想着给沈从墨的药汁给熬好了之后再去叫宋珩醒来,这才不过是熬了一碗药的时刻,她一进来就是宋珩倒在床边,而那个身手重伤的男人半撑着身子看着她。
婉儿眼尖地发现,那昨晚包扎好的伤处背后又是殷红一片,且有着不断蔓延的趋势,她顾不得瞧见一个男子裸着上身的娇羞,朝着沈从墨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伤口好不容易才包扎好,大夫交代了不能动弹,这又是裂开了可怎么是好?这不是罔顾宋小姐昨夜费了力救你一事么?”
沈从墨虚弱地看着那训斥着自己的婉儿,他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眼下他也不管是否信得过这个女子,唯一能够帮助他的,大概也就是眼前的她了。
“请姑娘帮我带个信儿给睿王府,让睿王来此一趟,只说‘藏剑山庄,沈从墨’即可。”
沈从墨支撑着自己对着婉儿说了这些个话,在说完这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沈从墨一下子晕厥了过去,身后那布条已经是整个被鲜血染红,像是秋日里头的枫叶一般的红。
婉儿看着这两个毫无知觉的人,倒是一点神也没有慌,她望着房间门口瞧了一眼,不知何时,那胭脂正站在门口,穿着那一袭青衣,碧得像是岸边刚刚抽出了芽的柳叶一般。
“没听见人家是怎么吩咐的么?还不快去?”胭脂吩咐着,婉儿点了点头,便是小跑步地出了门,下了船。
胭脂上了前来,她蹲在宋珩的身前,拨开了宋珩那遮挡住了自己脸庞的发色,她扶着宋珩站了起来,手一伸竟是将宋珩一把打横抱起,那姿态轻松无比,似乎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劳累的,好像自己抱着的不过是一把琴罢了。
她抱着宋珩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细细地端详着宋珩的脸,半响之后,她才幽幽地吐出了一句。
“不过是个没什么戒心的小丫头罢了,主上又何须对这么一个小丫头介怀不已,若是我动手,早就已经是死了千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