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酒的事连着送刀的事便一起翻篇了,偏偏嘲溪没那么好说话,到了傍晚,在练功的间隙凑到谢逢殊旁边,皱眉问:“这么好的刀,他说送你就送你?”
谢逢殊不太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啊?”
嘲溪不客气的推了下他的额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平白无故的,他干嘛对你这么好?”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这是看你傻,担心你被人骗。”嘲溪打量了一下谢逢殊,又道:“不过他骗你做什么,你又不是个姑娘,还能骗去做夫妻吗?“
谢逢殊大抵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一下子愣住了,重复道:“做夫妻?”
“是啊。”嘲溪嘴里叼了根草,百无聊赖,便来逗自己的小师弟玩:“假装对你好,骗得你晕头转向的,诓你和他拜堂成亲做夫妻,此生你就只能和他在一起,与他待在一块儿,哪也去不了。”
其实哪有那么可怕,只不过嘲溪总以逗弄吓唬谢逢殊为己任,估计说得过分了些。
谢逢殊呆呆的闭上嘴,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嘲溪见谢逢殊还在发呆,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些,问:“怎么,被吓住了?”
“好了,逗你玩呢,你又不是个姑娘,人家娶你做什么,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自己小心些。”
谢逢殊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看了看天色,突然站起身。
“我答应了今晚去找绛尘。”
合着刚才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嘲溪气得不行,恨不得去拧谢逢殊的耳朵。
“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
谢逢殊才不管他,直接奔后山而去。
他每日在这条路上穿来穿去,连山间的鸟雀都见怪不怪了,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奔来,之懒懒散散的在树枝上挪两步,连叫一声都欠奉。
等到了庙中,谢逢殊推开法堂门,里面却又不见绛尘了。
他一怔,又转头看了一圈,确认庙中的确没人,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转头往庙外跑,在门口差点而和推门而入的绛尘撞了个满怀。
幸而绛尘及时扶住了他,低声道:“跑什么?”
“……我还以为你又走了。”谢逢殊心下一松,跟在绛尘身后重新往法堂走,一边问:“你去哪了?”
“后山。”绛尘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上次出门是为寻刀,以后……不会经常下山的。”
谢逢殊沉默了一下,问:“可是你也不是这须弥山的人,或许哪天就要回去了,对吗?”
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到了法堂,绛尘推开门,闻言回头看了谢逢殊一眼,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他察觉出谢逢殊不高兴了,有心想安慰对方,却又不能承诺自己不走——他是上古之佛,必然是要重归三天。
谢逢殊等不到回答,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不再说话了。
今夜天气不好,林间无月,只有法堂之内灯火重重。绛尘依旧在抄经,谢逢殊在一旁看着。他不像从前似的指着经文一句一句问绛尘是什么意思,也不无聊地起来闲逛,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霜打了的花草,没有一点神。
他这样不高兴,连带着绛尘也受了影响。
心不宁不可颂佛,意不平不可抄经。绛尘干脆放下笔看向眼前的人,低声问:“怎么了?”
谢逢殊还在发呆,乍一听到绛尘的问话,后知后觉地抬头:“什么?”
绛尘问:“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想到你可能总有一天要走,再也不回来了,所以不高兴。
谢逢殊这么想着,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话也太孩子气了,跟无理取闹似的,他到底已经是个少年人,有时也知道不好意思。
谢逢殊这么想着,又想到了今天嘲溪对自己说的话。
“……诓你和他拜堂成亲做夫妻,此生你就只能和他在一起,与他待在一块儿,哪也去不了。”
他抬头看向绛尘,对方眉眼温和,专注地看着谢逢殊,还再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三千佛灯之中,谢逢殊稍微凑近了一些,在微动的烛火光影里隔着案台看着绛尘,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道:“绛尘,不如你同我做夫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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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尘:??????
嘲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