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南的脸本就像用白玉工雕琢而成,莹润,光滑,玲珑剔透,绽放着夺目的光。
如今那双眼睛在化妆师的简单修饰下,更是水眸潋滟,顾盼生辉。
此时她系了身月白披风,在浓郁的青竹衬托下,越发显得轻盈醒目。
不是她似雪,而是雪似她。
这还是顾希南进组后,尤疆第一次正眼看她。
《萤囊雪》的女主名为寒酥,取自徐渭《梨花》诗中的“朝来试看青枝上,几朵寒酥未肯消”,是古时雪的雅称。
寒酥出身不凡,骨子里刻着掩盖不住的贵气。
但后来特殊的经历又让她身上多了份凌厉。
顾希南完美符合尤疆心目中的女主形象。
戏疯子拍腿大笑,马上丢下辛尉给顾希南讲戏。
她要补的第一场戏,是长大后的寒酥在执行任务时,第一次遇上男主盛乾的场景。
“你觉得这里该怎么表现?”
寒酥原是尚书之女,但不幸儿时因朝.堂动荡父母亲族纷纷丧命,只留一个年幼的弟弟和她相依为命。
而这次刺杀盛乾的时候,寒酥的弟弟也在场。
“愤怒?”
顾希南不太确定。
尤疆失望摇头。
“你再想想,这种时候寒酥会怎么做,而不是你会怎么做。想清楚之后再来找我。”
尤疆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辛尉过来安慰了两句。
“你别多想,他就这样,没摔东西骂人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还有事要赶回公司,你有什么就找棠鹿,她会帮你解决,加油。”
拍戏的事,经纪人能帮的地方很少。
顾希南送走辛尉,回来时尤疆已经指挥其他演员继续拍戏。
“你那双眼睛长脸上是当装饰的吗?情绪,给我出情绪!”
“演不好就给我滚,哭什么哭?比屎还臭,该哭的我!”
“我说多少遍了,出剑要快要利落,你是打架还是绣花?”
顾希南看着尤疆唾沫横飞的模样,心里微微触动。
难怪曾经那么难,他都能成长为所有人为之疯狂的鬼才导演。
他是真的爱戏。
尽管现在还没什么名气,拍的也只是很多圈内人瞧不上的网剧,他却丝毫不肯马虎。
顾希南受现场气氛影响,很快投入状态。
现场观摩别人演戏和隔着屏幕看完全不一样,她能更直观地感觉到演员的情绪转折和爆发。
一整天,顾希南都没去找尤疆,就坐在那里看。
“你说她到底什么来头,都晚了这么多天,来了还不马上补镜头,还在那里偷懒。”
“还能什么来头?简简单单就把纪心雨给挤下来了,肯定没少在投资商床上.表现。”
“别乱说话,到时候工作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听导演刚才说的吗,她是公司老总的私生女。”
“啧啧,又没说是亲生的,说不准是干.女儿呢?”
厕所外几个剧组的人议论纷纷,一个奶凶奶凶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们不许这么说南姐!”
几人一看不过是个小助理,继续冷嘲热讽道:“我当时谁呢。
她不干净,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指不定更脏呢,呵呵。”
在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声中,顾希南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抬眼,棠鹿都要被气哭了,圆圆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一看见顾希南,她马上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跑到她身边。
“南姐……”
顾希南抬手呼噜了一把她的小脑袋,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不自在的其他几人。
她刚上初三,另外几人中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也不过才这岁数。
这时候被顾希南拿清亮的眸子看着,耳朵都烧得发疼。
“我、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反应快的那个马上拉着大伙儿溜,没走多远,就隐隐约约听见顾希南在和棠鹿说:“……心里有花的人看谁都是花,心里有屎的人看谁都是屎……”
不过,除开那些莫须有的恶意猜测,这些人有一点说得没错。
她不能再耽误进度。
《萤囊雪》中,一大半都是少女时期寒酥的镜头。
寒酥家族落败后,独自待着幼弟挣扎着活下去。
她之所以成为杀.手,是因为一次乞讨时,他们姐弟被人牙子盯上。
寒酥为护住幼弟,操着块捡来的石头砸得对方头破血流。
人牙被激怒要对他们下死手,寒酥豁出命去才带弟弟逃出魔.爪。
不料她的一番动作引起了旁人注意,第二天那人把她掳走。
从此以后,寒酥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日没夜接受刺杀训练。
寒酥担心弟弟,可她早已看清人世冷暖,被抓之后愣是没有求饶过一次。
她做的,是没日没夜地训练,短短几日就从几百个孩子里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