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话我就带到这儿了,”肖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道,“至于到底要不要见她,那就是你该决定的事了,我既无权插手,也没这个立场。”
沈邱鸣颇感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我说肖大爷,你上次见我可不是这个亚子诶,被哪条道上的圣僧感化了么?”
肖珩从小到大可都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劣性格,哪里不安生就混哪里,朋友少的可怜,也就只有沈邱鸣这种不怕死的敢去主动招惹他。
可惜两人最终在电竞之路上分道扬镳,沈邱鸣选择黑镜,肖珩去了荒野,偶尔联络一波,恰个饭回忆那些年的中二青春往事。
“去你大爷的。”
肖珩不雅地爆了句粗口,手指不自觉摸出兜里的烟,喉结干渴地滚了滚。
瞧见那包烟,沈邱鸣不留痕迹地蹙了下眉。
他轻咳一声,指着烟道:“别忘了我是病患啊病患,肖大爷麻烦您老麻溜地起烟,出门左转吸烟区。”
“没事,我差不多该走了。”肖珩说着顺势将烟往口袋一,朝他摆手。
沈邱鸣应了声,“慢走不送。”
肖珩临走前倏地止住步伐,在原地停留了几秒。
“老沈啊,爱也好恨也罢,你总归活在当下。”
“最起码,珍惜我们曾经失去的,珍惜我们现在拥有的。”
肖珩说罢背对着沈邱鸣挥了挥手,干净利索地潇洒走人。
空荡荡的病房里,沈邱鸣微垂着脑袋,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屏幕上的骆北琛,眼底的眸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神色复杂地发出一声犹似万般无奈的低叹呓语。
“阿琛,你说我该怎么办?”
*
唐衍青向来不放烟雾弹,沈邱鸣在即将出院的最后一日见到了那位姗姗来迟的故人。
坐在沈邱鸣病床前的是位妆容致的美妇,或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岁月鲜少在她的脸庞留下标志着衰老印记的刻痕,使得她虽为人母二十余年却依旧风韵犹存。
而最令人瞩目的是她昳丽的容颜,细看却是与骆北琛英俊的五官有三四分相似之处。
即便沈邱鸣再怎么逃避,也不可否认这两人于血缘上依旧存在着亲身mǔ_zǐ关系。
沈邱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位美妇,那双无波无澜的幽深瞳眸让人琢磨不出半点儿情绪。
屋内寂静片刻后,他一脸平静地开口道:“好久不久,骆女士。”
按理来说沈邱鸣应该称呼这位美妇一声“骆夫人”或是“骆阿姨”才妥当,但他下意识选择了更为生疏和客套的“骆女士”。
此时病房的正门已被两名黑衣保镖贴心的关上,房间内只剩下沈邱鸣和骆夫人,就连那位刚开始想要留下来的管家老爷子也被一块儿请到了门外。
骆夫人朝他微微一笑,表情自然得叫人挑不出错来,“好久不见,小沈先生。”
听到这个新称呼,沈邱鸣不禁稍稍扬了一下眉。
他想,时间可真他妈是个不可思议的玩意儿。
六年前,她倨傲骄矜地叫他“小孩儿”;六年后,她和蔼可亲地称他“小沈先生”……
沈邱鸣止住翻涌的思绪,表情淡漠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今天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未料到沈邱鸣甚至连客套话都懒得多敷衍半句,骆夫人眼神略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沈邱鸣快要耗尽为数不多的那点耐心之际,她的脸上忽地流露出几分愧疚之色,满怀歉意道:“对于当年的那些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亏欠于你。”
沈邱鸣闻言像是听到一个荒谬无比的笑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你亏欠我?”他玩味十足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唇齿间细细咀嚼着这五个字。
像是品味够了,沈邱鸣扯开嘴角挤出假惺惺的嗤笑。
“我怎么敢让您亏欠我呢?”
“我对你有所亏欠,这是事实毋庸置疑。”
骆夫人面不改色地承下了他话语间夹杂着的尖锐讽意,“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补偿问题。”
沈邱鸣脸上所有的笑意在刹那消失的一干二净。
眉宇间蓄起一股似有若无的戾气,沈邱鸣目光阴鸷地盯着眼前这位夫人,眸光深若寒潭,一字一顿念道:“骆女士,需要我提醒您一下么?”
“您亏欠最多的那人,似乎并不是我吧。”
他那森冷喑哑的嗓音中渗出的情感是如此的浓稠而剧烈,压抑得近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骆夫人只觉自己的胸腔恍若生出了某种窒闷感,她皱着眉斟酌道:“关于你养母的事情,我很抱歉——”
“她是我妈,我的母亲。”沈邱鸣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神情冷冽到了极致,语气里透着沁人的寒意。
“……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当初的做法的确过于偏激,对她之后遭遇的种种我深表歉意,如今我来见你的目的之一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
“原谅?”
沈邱鸣将视线死死锁在骆夫人的脸庞上,眸光凌厉得如利箭锋刃反射的那缕寒芒,隐在暗影处的唇角划出一道凉薄的弧度。
“我不愿原谅你,我也没资格原谅你。”
“真正有资格原谅你的那位,我的母亲——”
沈邱鸣强忍着内心骤然涌起的酸涩与燎原的忿怒,将指尖朝着地板点了点,轻声念道。
“早已长眠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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