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那会儿一副资深杀马特少年的沈邱鸣比很明显营养不良的骆北琛可是整整高了半个头。
虽然这种身高优越感仅仅只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就被骆北琛后来居上了。
作为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沈前浪”很快就发现这残酷的现实,然后装了一个星期的忧郁美少年。
那会儿成天不是怏怏不乐地瘫在院子里把别人家的猫撸秃了,就是对着镜子唉声叹气。
直到实在看不下的骆北琛黑着脸送了他一双增高垫,这才继续活蹦乱跳地出去搞事情。
“那,包括你吗?”骆北琛随口问道,姿态慵懒地翘着二郎腿斜卧在床边。
漆黑的瞳眸中,那缕炽热目光始终追随着蹲在橱柜边忙活个不停的沈邱鸣。
“打住,现在我们是纯洁的队友关系,谢谢。”沈邱鸣背对着骆北琛故作矜持地冷静说道。
只有鬼知道他刚才猛得心跳加速,脸颊红得不正常。
“哦?”骆北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男人神情微妙地瞥了眼对方瘦削的脊背,单薄的布料紧贴在少许皮肉上,前倾时隐约勾勒出肩胛骨的美妙弧度。
喉结微微一动,他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问了句:“你舍得吗?只是纯洁的队友关系。”
猝不及防被前男友的骚话给惊到,沈邱鸣下意识伸手抹了把脸,将整理好的一套衣服急匆匆地扔给骆北琛。
“说那么多屁话干嘛,快滚去洗澡啦。”
他高声催促,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啧。”
骆北琛准地接住被泄愤似的扔过来的衣服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然后一副计谋得逞的嚣张模样大摇大摆拐进了自家队长房间的浴室。
看见浴室门被关上,沈邱鸣才敢昂起脖子小声嘟囔:“到底是哪个小王八崽子把他带坏了啊,老子真想跑过去揍扁那个大狗比。”。
短暂沉寂了一会儿,卫生间便传出一阵清晰的衣料摩挲声,接着便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
自从主动和骆北琛分手后,充满了负罪感的沈邱鸣这六年来把自己硬生生地活成了一个性冷淡。
……也不是没有过桃花运。
但这些苗头通通都被扼杀在了萌芽期,他把自己所有的力都投入到了枯燥的训练与激烈的赛事中,实在没事就偷偷去找那个庸医做个咨询顺便拿点儿药当糖吃。
他知道当年的那件事若要细究其实与骆北琛无关,两人分手后形同陌路这个恶果起码有一半是自己单方面一声不响地作出来的,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也怪不得对方。
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沈邱鸣一遍遍在内心质问自己:我这么一个烂人是不是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
不然命运为何总要同我作对?
不敢说出那个对他而言如同噩梦般的答案,他不止一次祈求那个人能够在某天回来拉他一把,哪怕是让他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
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办?
沈邱鸣胡思乱想着,耳边反复回荡的那阵衣料摩挲声勾得他心烦意乱,体内腾得生出一股无端的燥热感。
不知怎的,他宛若着魔了似的抬起头不经意地瞥了眼浴室。
那扇门中间镶嵌着两块宽阔毛玻璃,此时隔着水雾能够可见一道健硕的模糊身影正在不停晃动。
“神经病吧你。”沈邱鸣像是触电般飞快回了目光,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把注意力再度转移到手上。
他将被自己翻乱的衣服一件一件拾好后脱了身上的衬衣,准备换上前几天斥巨资花了19.9包邮的新睡衣。
“我的队长,衣服小了嗳。”
骆北琛一边吊着嗓子懒洋洋地喊了声,一边不紧不慢地跟个二大爷似的赤.裸着壮的上半身走出来,腰部以下唯一的遮挡物就是围着的那条印着一群虹小马的粉红色浴巾。
然后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少女粉的骆北琛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和刚把衣服脱到一半的沈邱鸣正巧戏剧性地撞了个面对面。
“………”
“………”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互相望着对方,情深深雨蒙蒙。
直到沈邱鸣彤红着一张脸扯好衬衫后,噔噔噔地迅速朝着骆北琛奔去。
在前男友露出一脸惊讶又略带兴奋的表情时,他抬起脚,用一个干净利索的旋风回旋踢把卫生间的门嘭得一声甩了回去。
紧接着新队友听见队长站在门口,粗着嗓门无比暴躁地喊道:“骆北琛你他妈的找揍吗不敲门就开门!!!”
“我的队长,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卫生间里传来骆北琛带着些许戏谑笑意的调侃声。
还没等沈邱鸣羞愤欲绝地再度发飙,这位新来的突破手又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反正,又不是没见过。”
“………”
是我没见过你的,还是你没见过我的?
沈邱鸣一时间哑口无言,毕竟这话以现在他们俩不尴不尬的关系着实不好接。
于是他卖力翻出了压箱底的一件衣服,凶神恶煞地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一条可怜巴巴的小缝隙,再把那件衣服粗暴快速地塞了进去。
“我这里最大的,再大没有了你就等着裸奔吧。”
“还有,少骚几句话,前方女鬼警告。”
沈邱鸣瓮声瓮气地冲着卫生间里的前男友喊道,偏过莫名红得滚烫的脸颊,飞快缩进被窝里后小心翼翼地换上了新睡衣。
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思绪,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刚才骆北琛意外裸露出来的上半身。
尽管刚才只有不到几秒的时间,他还是眼尖地瞄到了骆北琛左胸口上的那团漆黑的图案。
一条类似于虎鲸的四不像丑鱼。
他知道那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
那团墨色是他们刚学着其他情侣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靠着一手不娴熟的技术亲自为他纹上的图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他的男朋友,他的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