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好啦我不看就是了！”

过了挺久，千面郎君才轻声说道：“现在，可以了。”

北堂前辈回过头的时候再度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以为看到的是幻觉。

华丽又厚重的流苏凤冠被盘了发的千面郎君戴在头上，凤冠上镶嵌着蓝色的羽织和纯白色的珍珠。而露出的头发呈波浪形，每一个弧度上都有一颗圆润又散发着光泽的红宝石。他的上半身穿着霓羽宮衣，头冠侧面坠着一串粉色的珠花，珠花下垂着长长的流苏，一直垂到了胸口处。衣服的布料极好，整体呈红，黄，蓝三色。白色的袖口后绣着的是红蓝相间的波浪，蓝色的领口混合着金色的花纹，衣服的下摆，明黄色的底子上被绣上一朵红蓝相间的波浪。

千面郎君苍白的脸上被粉补的有些红润，他的眼角画着摄人心神的红色花纹，配上那涂的鲜红欲滴的唇，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的手上拿着一纸折扇，折扇上是一幅山水画。

“还……还行吧？”千面郎君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装扮，我想了很久才成功还原……”

“还要你自己花那么久上妆……没有学习那种法术吗？”北堂前辈问道。

“学是的确没学。”千面郎君此刻的声音还是男性，“只不过，如果在上妆和唱曲儿方面使用了法术，心里会觉得有些侮辱这个兴趣呢。”

“其实我没有看过你这么正式的装扮……的确天姿国色。”北堂前辈顿了一下，还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啊，不是说你女人的意思啊！只是说……”

千面郎君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懂。”

千面郎君润了润嗓子之后便清唱起了某段歌词，就连此刻的声音都像是为了配合歌词而特意变了嗓音，变得稍微偏女性化——

『……半遮面儿弄降纱，暗飞桃红泛赤霞。拾钗人会薄命花，钗扁洛阳价，落絮飞花辱了君清雅……』

北堂前辈虽说早就看过千面郎君的女装，却是第一次听他唱戏。千面郎君甩着水袖一句一句地唱着，音调婉转轻灵，但是又透着一丝温柔。

曲终，千面郎君有些局促地问道：“怎……怎么样？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唱这首曲子……”

“怎么？第一次唱就敢在我面前表演了？”北堂前辈挑眉道，“曲子选的不错，唱得也不错，没想过郎君你也会唱曲儿。”

“北堂前辈喜欢便好。”

“怎么想起来要给我唱曲儿？”

“那个……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前辈说想听我唱，当时我还没学，不会。”

北堂前辈笑着笑着，忽然叹了口气。

“北堂前辈，麻烦你再转个身，我要……卸妆了！”

“好好好，我不看呗！”

北堂前辈背对着千面郎君，听到背后传来拆卸首饰的叮叮咚咚的声音。听着听着，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声首饰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滴水声。她想要回头看一眼情况，却被千面郎君阻止了。

“北堂前辈，别回头。”千面郎君轻声说着，“不要看。”

身后不停的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伴随着被飞溅的水声。北堂前辈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转身。

“呐，郎君。”北堂前辈忽然唤道。

“北堂前辈，我在。”

北堂前辈背对着他，然后微微笑着：“你的女装很好看，我……很喜欢。”

良久，身后再无应答声。

北堂前辈转过身，只看到一件落在血水中的戏服和掉落在各处的，染着血的首饰和凤冠。她走过去，将那些东西捡起来，然后进了储存法器中。

她清理了现场之后，将还有一口气的修士全部转移到了赤炎仙子那里，然后带着始终昏迷不醒的忘忧仙子回了公寓。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滩血水的位置，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顿好了东方宵月和忘忧仙子之后，北堂前辈这才来找赤炎仙子。

“咦，云枫呢？”北堂前辈疑惑道。

“她回去了。”赤炎仙子说，“我暂时用特殊法术恢复了她的手脚——因为她说很急，所以我就让她离开了。”

“那些修士如何？能治吗？”

“能治倒是能治……只不过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赤炎仙子叹息道，“那个灵吸了阿罗莎的斩杀之力，那可是连神族都会害怕的能力！被她伤到的修士基本受到了永久性的创伤，就算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毕竟现在还没有办法对这种力量进行抗衡——”

“怎么了？突然停下？”北堂前辈问道。

“云枫……也一样。”赤炎仙子迟疑了几秒钟，才轻声说道。

“连老师也无可奈何吗？”

“我想，假以时日，我大概会有解决办法吧，但是——”

赤炎仙子没有继续说，北堂前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握紧了拳头。

“我知道了。”北堂前辈低声说道。

“去吧。”仙子说。

“嗯。”

北堂前辈告别了赤炎仙子之后便回到了公寓，她仔细查看了东方宵月之后便松了口气，东方宵月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或者不可磨灭的重创，最多就是失去了左手，这个依靠高级治愈术可以治好。但是忘忧仙子这里就比较复杂了，她弄不清忘忧仙子昏迷的原因，而且仙子的身体体温蛮正常的，就有点奇怪。

就，像极了……灵肉分离。

北堂前辈想了想，决定去找一个好友看看情况。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云枫正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之后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魅惑至极的笑容说道：“呐，我说啊，我们去约会吧？”

对了，眼前的这个云枫，意外的没有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