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您自己懂不懂爱人,但你根本不懂我跟康诚之间的爱。”
后半句没用敬语,因为“爱”的面前,众生平等。
我回到房间,重新翻开从康诚那里借来的《赫塞选集》,其中的一页有段话被康诚画了下划线,是赫塞的名句:“gluck ist liebe, nichts anderes. wer lieben kann ist glucklich.”
大概意思是说:幸福就是爱,仅此而已。能爱的人是幸福的。
而这页夹了张书签,康诚在后面的空白处用汉字写道:“这本书没有收录‘命运常常就是爱’。”
换行。
“镜如最爱此句。”
他从来只叫我“小姝”,“镜如”只在爷爷病榻前,他顺着爷爷的话称谓过我。
这倒让我想起去年我也隐约听到有人这样叫过我,但当时我以为自己听力下降,出现了幻觉。
第二天我起晚了,下楼的时候褚家别墅给我一种人去楼空的错觉。
只有二楼有一间房在播放交响乐,我敲门进去,竟是康诚坐在书桌前写书法。
“小姝,他们都去果园摘葡萄了,今天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康诚拿开镇纸把毛边纸上的千字文立起来给我看,“你觉得我写得如何?”
“不错,比我写得还工整。”我思绪还停留在他说的前句,“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葡萄呢?”
“可能是二次熟的玫瑰香吧?”康诚收拾起笔墨,“你饿了吧?快中午了,我煮饭给你吃。”
我随着他一起出书房,他快步走在我前面下台阶,等我要下去跟他并肩的时候,他又挡在我前面,我对他的举动有些奇怪,“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
“怕你又摔下去呗!”他脱口而出,说完当即神色懊恼,手足无措地欲盖弥彰道,“这其实是英国绅士礼仪的一种,下台阶时男士要走在女士前方谨防女士不小心踩空,好有个照应。”
我却抓住他说的“又”字,昨夜的疑窦仿佛有了答案。
去年春天我跟朋友们去森林公园野炊,找柴火的时候我不小心在一个小土坡滑倒,崴了脚在底下等待同伴的救援时,诸多“shu”跟“小姝”的呼喊声中,我隐约听到了几次呐喊,叫的是“镜如”。
我拼命高声回应,最后是实验室的印度学姐先找到了我。
后来我问他们是否有旁人跟他们一起找过我,他们都说没有。
路过别的营区看到有华裔面孔的人在扎营,我猜可能是有人跟我的小字同音了,便不作他想。
现如今看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恰恰有人也叫澹台镜如?
所以那一回,不是我的幻听。
是康诚真的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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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姝:小样,藏得还挺深啊。
康诚:没有,我确实比你家印度学姐晚了一步。
小姝:听你在那儿胡扯。
康诚:我说的都是真的,包括英国绅士礼仪那个!
小姝:那玫瑰香葡萄二次熟会在初春吗?
康诚:郦女士叫我这么跟你说的。
小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