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长,我想不通!”
坐在郭清华对面,裘灏明满脸委屈。
五十出头的大老爷们,装委屈装得特别像模像样。郭清华比他大了十来岁,裘灏明没有半点羞愧和尴尬之意。
“你自己蠢嘛!”
郭清华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你跟他讲什么医院鉴定?讲什么轻伤重伤?人家明摆着挖了个坑,你看都不看就往下跳!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唵?”
裘灏明就涨红了脸。
来老领导骂几句,那也没什么,要看你不上,还不耐烦骂你呢。
可是裘灏明一辈子最自负的,就是自己的“聪明才智”,被郭清华毫不留情面的斥之为“蠢”,裘灏明就有点受不了。当然,他不怨恨郭清华,不可能怨恨,也没那个胆子去怨恨。但对范鸿宇,却是恨之彻骨!
“谁能想到这混蛋会搞个什么刑事案子出来?这不是开玩笑吗?刑事案子!我呸!”{
在老领导面前,裘灏明也不怎么在意个形象。
其实裘灏明读过很多书,化程度不低,郭清华却是那种很老派的干部,化底子薄,凭着实干一步一个脚印爬上了今天的高位。郭清华之所以不能接任市委书记,除了年龄劣势,化程度不高也是主要原因。zhong yāng要求大力提拔年轻的,有知识的干部,郭清华两条都不沾。
鉴于这个原因,凡是郭清华的嫡系亲信,不管化水平再高,在郭清华面前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将自己打扮成大老粗。
以郭清华的jing明,焉能看不出来他们在装?
但郭清华绝不会去点破。
人家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装。因为怕他,敬畏他,用这种方式表忠心。
这就很好!
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
郭清华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却在实践之中无师自通,早就搞明白了这个道理。他选干部,提拔干部,在意的不是你化高还是化低,在意的是你对我忠心不忠心。
只要你忠心。你把博士牌牌戴在胸口,我也用你,绝不因为你化程度比我高太多,我就嫉恨你。
道理很简单,是我提拔你。不是你提拔我!
“灏明,你落伍了!”
郭清华望了望裘灏明,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啊?”
裘灏明这回是真的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明白老领导是个啥意思了。
怎么,怎么自己就落伍了呢?
“近两年,上边一直都在强调,要依法治国。依法行政,还出台了不少新的法律法规。你们县里也组织了好多次学习会,怎么你自己,一点都没有学进去?范鸿宇为什么敢派人去你们莫平抓人。他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管那个女的是不是轻伤,他先立案就是站在了理上。好,等鉴定完了,就算那女人没有轻伤。这不是刑事案子,那又怎么样?人已经抓了。够不上刑事案子,也给你定个治安案子。总之他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占了主动。你啊,该动动脑子!”
郭清华摇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裘灏明怔怔地张开嘴,随即懊丧地一拍大腿,说道:“咳,小看他了,以为就是个毛孩子,能有几分事?没想到这小子满肚子都是坏水!”
“哼!你以为他真是个‘二杆子’?二杆子能给省长当秘书?能给派到我们齐河来?明明我们这里已经有一个大秘书了……告诉你吧,这就是掺沙子。而且还是颗大沙子,不是一只手塞进来的。你以为省里那些大人物,安排个干部会那么简单?”
郭清华淡淡地说道,眼里却闪耀着深沉的神sè。
当初范鸿宇来齐河,省里的大人物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恐怕整个齐河市,只有郭清华分析得最透彻,就算谭启华,也不见得想得那么深入。
郭清华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这阅历,这眼光,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市长,那他也不能总是这么胡来吧?再是大人物塞过来的,也得讲规矩吧?谁都这么搞,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他还不是市领导呢,莫平的事,凭什么插手啊?”
裘灏明益发委屈起来。
要是云湖的县长能随便插手莫平的工作,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个屁的脸面。
“他插手莫平的事了吗?这个案子,是发生在云湖境内的。那个地域管辖原则,你真的不懂?”
郭清华虽然化程度不高,这两年还真的了解过一些法律方面的知识。是不是马上要退二线,郭清华不管,身在官场,郭清华明白一个至高无上的道理——跟着形势走!
zhong yāng有什么新政策,有什么新号召,那就得跟上。
正所谓顺势而为!
“懂是懂,就没想到,他会玩这一手……”
裘灏明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