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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却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如此说来,筱桐难道就是当今皇后?”

心中的结已然解开,谢谦说话自然也就没了顾虑。尽管是疑问,但答案显然已经心知肚明。

“正是。”司空烨依旧面色沉稳的回答,不明所想。

“可是当今皇后不是卫王之女吗?为何她却叫叶筱桐?”谢谦一语中的,指出了关键所在。

“叶筱桐是她在民间用的化名。”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一招,显然司空烨百试不爽。

“哦,原来如此。”谢谦却是不知其中真相,轻信了司空烨给出的答案。

“二师兄,你会好好待筱桐的,对吗?”谢谦说话的这口气,好像是将自己重要的人要托付他人一般,这一点,令司空烨心下顿时有些不爽。

目光看向谢谦之时,司空烨的眼眸深邃难辨,“你以什么立场来说这话?”

谢谦不料司空烨突然冷了脸,一抹尴尬从脸上闪过。

是啊,他又有什么立场说这般的话呢?凝眸思索半晌,终是答道:“情敌的立场不知算不算?”

“那么如此说来,你是已经放弃了?”司空烨闻方,挑眉扬唇,脸上紧绷的神色也有所缓和。

“呵。”谢谦的口中,溢出一丝苦笑,“我从来就没有过机会。又何谈放弃?”

司空烨见状,心下稍有波动,言语间的表情讳莫如深,开口承诺道:“你放心,我待她,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如此便好。”谢谦似乎总算是放心了一般,这段感情,开始的突如其来,结束的理由却更是令人意外。

“时辰不早了,我和筱桐就先离开了。”司空烨将杯中的茶水如数饮尽之后,便动作利索的起了身,作势离开。

“我送你们。”谢谦见状,也欲起身相送。

却被司空烨摆手制止,“不必了,我认得路。”

语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厅,向花园里走去。

谢谦目送着这位年幼时曾经无话不谈的二师兄,心里总觉得,随着岁月的流逝,似乎总有些什么是找不回来了。就如同司空烨一般,这几年不见,似乎变了不少。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现如今,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罢了。

自嘲一笑之后,便转身离开前厅,向着后堂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谢宅的院落内,筱桐沿着蜿蜒的小路兜兜转转,欣赏着眼前这片夜色中被一个个灯笼染亮的花园。心里说不出是轻松多一些或是惆怅更多一些。

回宫后的这些日子,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冰封起来的心正在被司空烨平日里的柔情蜜意一点点的暖化。也清楚地感觉到司空烨在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只不过,出于理智,她不想承认这想的变化。怕只怕,一旦承认了,自己会新手将自己关进那个没有自由的牢笼。更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因为嫉妒或是争宠而跟其他女人明争暗斗的古代女人。所以,每当司空烨满目含情地说出一些甜言蜜语之时,她总是以沉默回应。毕竟,一个帝王的爱,她着实不相信能够有多么长久。

筱桐心中一边挣扎着,不知不觉中,脚下的步伐已然停下。眼前的风景是不远处那顺着假山淙淙而下的溪流,清脆悦耳的流水声在这宁静安详的夜色中是那么响亮动听,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

她就这么怔在原地,清澈的双眸出神地凝视着眼前的水流,头顶上的大红灯笼随着春天的晚风左右摇摆,光影照射在筱桐那清丽脱俗的脸庞上,忽明忽暗,让人越发看不真切。

司空烨找到筱桐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那驻足原地的人儿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清澈欢快的溪流。可是却能够看得出来,她的思绪早已经飘远。幽深的墨瞳中满含悠远绵长,让人看不懂也看不明。就连他的到来,她都不曾感觉到,仍旧目光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于是,他也并未出声,她看着风景,他看着她,同样的慈禧专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成永恒。

直到一阵微凉的夜风席卷而来,筱桐不自觉地一阵瑟缩。司空烨这才举步上前,来到筱桐身边,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趋挡寒气。俊朗的眉目间,修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筱桐,夜凉了,我们回宫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此时轻柔的附在筱桐耳边响起,如同那绵绵的情话一般,有着蛊惑人心的效果。

筱桐闻声,这才从自己纷乱的心绪中收敛回神,但是双眸却依旧如先前那般幽深莫测,心里有几分惊讶,他,来这里多久了?樱唇微启,终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稍稍点了点头,而后道:“嗯,烨,我们要不要进去跟谢谦道别?”

“不必了,适才我出来之时已经道别过了。”

二人出了谢宅之后,筱桐在司空烨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来到一间酒楼之内,似乎是早就约好的,顾青张锐和王修一个不差的等候在内。

几人一见他二人进门,连忙起身迎接,张锐更是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地说道:“担心死我了,你们二人居然迟迟没有出现。若是此刻再不来,只怕我就要出去找你们了。”

“嗯,我和筱桐路上遇到了熟人,所以便到他府上去坐了一会儿。”司空烨沉声解释。

“熟人?这京里难道还有比我们更熟的吗?”顾青也有些好奇,若说是相熟的庆,司空烨在京里除了他们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相熟的朋友。

“其实这熟人你们也都认识。”司空烨说着话,与筱桐来到桌边坐了下来。

“哦?是谁?”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张锐更多了几分兴致询问起来。

“就是我们师父好朋友的儿子,谢谦。”司空烨本也没打算隐瞒他们,当初在师门学艺之时,谢谦与同门师兄弟关系都是不错的,虽然他并非师父的入门弟子。但是与他们这些的关系却亲如师兄弟。

“原来是他。想来也有好几年未见了,听说他现在在凤城混的风生水起,家里的事业蒸蒸日上,也算小有成就了。”顾青现任丞相一职,对于民间比较有名的商贾之家还是略有耳闻的。

“嗯,确实如此,据说上个月还成亲了。”司空烨不置可否。

“哦?已经成亲了?不过他年纪比我们都长一些,也是该成亲了。”张锐闻言挑眉说道。

“嗯,”司空烨明显不想再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都办妥了。”张锐满口回答,脸上满是得意。

司空烨目光转向一直立于一旁未曾说话的王修,只见王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便又将目光收回,神色依旧未变,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筱桐在一旁听着这几人的对话顿觉云里雾里,但却清楚她明白,显然,此次出宫,司空烨并非只为了带她出来逛庙会,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目的。但是,她也并不开口询问,毕竟,于国事之上,她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妙。

“既然如此,那今儿个就到这儿吧。”司空烨说话起身,其他几人自然也是如此。

酒楼门口,道别之后,顾青与张锐同路,自是一同离开。王修则是快一步马车驾了过来,司空烨便与筱桐一起上了马车,往回宫的方向行去。

在宫门口之时,司空烨与筱桐一起下了马车,转身回宫,临走之时,不忘给王修使了个眼色,王修会意甄首,这才驾着马车离开了去。

而此时的宫门口,李明虎早已守候在此,恭候司空烨与筱桐回宫。

进门的刹那,宫门随着二人的踏入缓缓关上,筱桐回望一眼缓缓合上的大门,神色不辨。心里却是不免有些低落,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要呆在这里,永远不能离开了么?

司空烨看着筱桐这似是不舍的神情,搂在筱桐腰间的手轻拍了拍,安慰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陪你出去走走。”

“真的?”筱桐的眼中,在听到了这句话时,突然燃起了熠熠的光彩,整个人似乎都更加鲜活了一般。

“真的。”司空烨宠溺一笑,对于筱桐这般的行为心下突觉好笑万分。

筱桐得了这样的承诺,原本一直纠结地心境总算开朗起来,犹如拨开云雾重见天日的太阳一般光彩照人。阴郁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二人一路回到凤仪宫,小全子非常知趣的早已守候在此,似乎一早便已料定司空烨回宫后会来此一般。

疏影和沁雪见他们回来,脸上也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弄得筱桐一劲儿的莫名其妙。

出宫整整一天,筱桐倒是未觉疲惫,是以一回去便立刻冲去凤仪宫后殿的浴池泡起澡来。

司空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如夜晚的星空那般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一直到那过于炙热的目光将她送进浴池之后,方才让筱桐被他看得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可是,才安定了没多久,正当筱桐泡在浴池内,随着那氤氲的水雾闭眸享受这安逸舒适的氛围之时,忽听门外一阵响动传来。

筱桐闻声,不由睁眼看去,没过多久,只见司空烨不着寸缕的自屏风后绕了进来,几步来到浴池边跳下,向筱桐所在的方向行来。

对此情形,筱桐早就见惯不怪,这些日子以来,司空烨经常与她一同洗浴,但是却从未有过亲密举动。所以她自是非常放心。

但是,她却没有料到,今日的司空烨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比如,此时此刻,司空烨突然来到她面前,双手轻轻环上她那纤细若柳的腰枝,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吻轻柔小心的落了下来。

“烨,不要这样。”筱桐轻声抗拒,司空烨却是不理,薄唇由她的面颊上顺势封住她那满含抗议的樱唇。

他的吻,初时是那般轻柔呵护,但是当唇舌缠绕之时,却突然演变成一场狂风骤雨,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一般,攻城略池,势如破竹。

直到筱桐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的怀里,司空烨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缱绻的吻。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司空烨只是将筱桐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得仿若恨不得就此将她揉进自己体内才肯罢休一般。

“筱桐,你是我的。”司空烨的声音磁性依旧,然而此时却已染上了几分情欲的沙哑,比起往常,更加撩人心弦。

筱桐却是任由他这般抱着,回应司空烨的依旧是一片沉默。心里却在说,她只是她自己的。

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刻的沉默,似乎让司空烨的耐心瞬间告罄。

他见筱桐那仍然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把怒火丛生。原本停下的动作粗鲁而又狂野的继续起来。唇复又覆上那对在氤氲的雾气中越显诱人的樱唇,没有温柔,只有占有。

他的双手开始不停的摩挲着筱桐的身体,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每一处敏感。

即便筱桐不愿,却还是被他轻易撩拨起阵阵情潮。那本欲推拒的双手不知何时竟攀上了他的脖颈。

他的唇,一路向下,留下点点斑驳的痕迹。

一时之间,浴池之内,一片春光旖旎之色。

然而,令筱桐意外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已经不记得她是何时离开的浴池,只依稀记得,她是被司空烨抱着离开的。经过疏影和沁雪面前之时,她们脸上那满是暧昧的笑意在她脑海中怎样也挥之不去。

回到寝殿之后,司空烨更加肆无忌惮,整整一夜,他一刻不停,她却早已累得昏睡过去。

直到天光微启之时,他才在最后一声满足的低吼之后,停下了所有动作,但紧密相连的身体却并未就此分开。

司空烨看着筱桐身上那满是斑驳的痕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怜惜,大手轻柔的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手掌抚摸着她身上的那些印记,唇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心中无声诉说着,筱桐,到底何时,你才能将心完全交给我?

折腾了整整一夜,司空烨却依旧全无睡意,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疲累地昏睡过去的筱桐。

睡梦中的她,似乎睡得并不踏实,秀眉微微蹙起,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梦。

你的梦中,可有我?司空烨默默询问,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将那额间的凸起抹平了去。

此时,小全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司空烨满眼留恋地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筱桐,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从她体内退了出来,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穿上亵衣,来到门边将门打开。

天光大亮之时,筱桐方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之后,筱桐这才突然想起,昨夜司空烨是哪根筋不对了?怎么那么狂野?

但是无论怎么想,她也想不出个头绪,遂只得作罢。

起身之时,筱桐只觉全身酸痛得要命,再次在心里咒骂司空烨昨夜的恶劣行径之后,她才晃晃悠悠地自床上下来,起身穿衣。

疏影和沁雪在门外听到殿内的动静之后,如往常那般端着洗漱用具和早膳走了进来。只是在筱桐看来,她们脸上的笑容为什么那么怪异?

最最奇怪的是,两个脸上似乎都泛起了丝丝红晕?

这般的疑问直到沁雪跑去衣橱另外为筱桐找了一件衣领较高的凤袍出来之时,她才明白过来。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一般来到铜镜前面,细细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忿忿不平。臭司空烨,怎么这么不知节制?看看她身上被他折腾的,这可叫她怎么出门见人?

她动作利索的接过沁雪找出的那件样式古板保守的凤袍,毫不犹豫的将身上那件天蓝色的换下。

就在一切收拾停当,筱桐此时正坐于桌前用早膳。

司空烨却已下朝归来,当目光望向筱桐身上那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凤袍之时,一丝惊讶从星眸中一闪而过。但是也只是瞬间,下一刻,那星眸中便立刻被了然的神色所填满。

筱桐使了个眼色示意疏影和沁雪先行退下,待她们将寑殿大门关好之后,一脸怨愤地看着神清气爽的司空烨,语气不善地说道:“谁让你进来了?你出去,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司空烨见状,面色依旧如常,不仅不见半点儿怒色,反倒是那俊逸的脸庞上泛起了几分笑意。

不理会筱桐的冷言冷语,兀自踱至筱桐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动作优雅地用起桌上的早膳来。

筱桐见状,心里越发不平衡了。凭什么自己浑身酸痛难当,他倒如此神清气爽动作悠闲心情良好食欲颇佳地用着她的早膳?

只听“砰”地一声,筱桐将手中的碗放下,转身就朝床榻上走了过去,再不理会那个看来心情不错的男人。

司空烨停下动作,看着桌上那未动的早膳,眉头微微皱起,难得好脾气地紧随着筱桐来到床榻之上,筱桐见他跟过来,连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似乎连多看一眼都嫌烦闷。

“筱桐,”司空烨和衣上了榻,温声叫道,见筱桐不理,双手从背后环上筱桐的腰间,“生气了?”

筱桐不语,闭上眼睛装睡,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司空烨揽在筱桐身上的手开始目的明确的四处游走。

果然,筱桐那紧闭的清眸倏然张开,双手一把抓住司空烨四处点火的大手,口中的语气满是防备:“你干什么?”

“筱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轻轻地凑近她耳边吹着气,酥酥痒痒的感觉传来,筱桐不由得一阵瑟缩。必里忽然窜出一个想法,自己这是在干嘛?司空烨的脾气分明就是吃软不吃硬,这几日怎么好像越活越回去了?好女不吃眼前亏,自己何苦这般跟他置气?

想通了这一点,筱桐忽然间从床榻上坐起,原本紧绷的脸庞忽然软了下来,娇声说道:“烨,我饿了,我要用早膳。”

语毕,便完全不顾那还不适应她这突然转变的司空烨,兀自从床榻上坐起,向着桌子前行去。

待到司空烨反应过来之时,那原本笑意十足的俊颜上,满是探究的神色,始终想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多变?

但是这次,筱桐果真得了清净,司空烨也没有再来抢用她的早膳。

正当她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执起搁置桌上的绢帕轻拭朱唇之际,司空烨却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着床榻行去。

筱桐慌张之下满面惊讶地双手环上他的颈项,而后失声惊叫:“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

“筱桐,你可吃饱了?”司空烨那俊美无铸的脸庞上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筱桐立刻愣怔片刻。

“既然吃饱了,接下来你是否该喂喂为夫了?”笑容依旧,说话的工夫,他已然将她抱到那宽大舒适的凤榻之上,随即覆身而上。

“筱桐,为我生一个孩子吧。”他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筱桐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心中顿时无语望天,难怪他昨夜那么卖力,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所幸的是,她这几日已到了月事将至之时,绝对处于安全期内,不怕会怀上他的孩子。

正自思索间,身上的人已经开始动作,随着衣衫的脱落,凤仪宫的寝殿之内,不可避免的又是一室春光蔓延开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宣国皇宫的御书房内,此时正坐着一位年逾四十正值壮年,两鬓隐约泛白,下颚留着一把长须的男子。男子穿着一身雪白色锦缎龙袍,金冠束发,微微发福的脸庞上,龙眉修目,气度天成。以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正一丝不苟地认真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立于其身后右侧的是一位已经不惑之年的老太监,此时的他,正安安静静的立于男子左后方,表情恭谨的随时听候差遣。

最后一本奏折终于看完之时,中年男子终于从桌案上抬起头来,左手一伸,立刻便有一杯热茶奉上。

接过茶盏的男子将茶杯放至唇边轻轻一抿之后,随即问道:“福才,六皇子还有几日回来?”

男子的声音沉稳而又威严,周身散发的气息无不令人感到微微颤栗。

“启禀皇上,据小堰传回来的消息,约莫就是这两日了。”名唤福才的老太监低眉敛目,躬身垂首答道。

“哦?”宣熠闻言,眉头一跳,眼听诧异一闪而过,“这个逆子此次怎么动作这么快?往日里三催四请都不肯回国来看一看。自从拜师学艺之后,这一走就是十四年。如今倒好,仅仅是朕病危的消息就能让他如此匆匆赶回,依着朕看,这逆子心里是恨不得朕早日归天。”

宣熠说这话之时,语气更加低沉,明显透着不快。但是心里却是对宣问的归来感到几分欣喜的。

福才听了宣熠这一番似是气怒的话语,尽管面儿上仍然恭谨万分,但是口中却是如实说道:“皇上,您这病危的伎俩已经用了好几回了,想来此次能够奏效,估计也是六皇子在外面玩够了,当真想回国来看望您的。”

果然,福才这话一说出口,宣熠额间隐约有青筋跳动,脸上立刻现出几分尴尬。但是心下却是因着福才的这番话语豁然开朗起来。

宣问对他的芥蒂他不是不知,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在外面这么多年。但是,将皇位传与他的想法,并非为了补偿于他,而是因为自己这么多的儿子中,论才华武功各个方面,只有宣问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几个儿子都是不成气候的,他也不放心将宣国交给他们去打理。

自自此时,御书房外忽然有个尖细的公鸭嗓子响起,“皇上,六皇子求见。”

宣熠听言,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双眼中迸射出熠熠光彩,使了个眼色给身旁边的福公公,语气中带着急切地说道:“快宣。”

福才得令,立刻匆匆来到御书房门口,开了门,与门口的小太监耳语几句之后,便转身说道:“皇上,奴才先行告退。”

福才毕竟是跟在宣熠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当然明白六皇子归来,只怕皇上有许多话要与之相商,所以非常识相的主动告退。

“嗯,你先退下吧。”宣熠摆了摆手,对福才如此会看眼色行事的作为早就习以为常。

偌大的御书房内,一时之间只余下他一人,龙涎香的香气四处弥漫,与那透过窗棂照入室的温暖阳光交融成一片午后的安逸。

只一会儿工夫,脚步声便自门外响起。宣熠自是听得真真切切,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紧张,连忙随手抄起书桌上的一本《国策》装模作样的细看起来。

直到推门声响起,来人很明显地跨入门内之时,方才似是闻声从书中抬首望去。

十几年未见,很明显的,宣熠在这一瞬间的愣怔是如此理所当然,当年那个才四岁的儿子如今已然长得这么大了。

那俊美的面容,依稀有几分他娘的影子,嘴角噙着的那抹邪肆的笑意,更加显得风度翩翩才华横溢。这些年来,他也曾经暗自揣摩猜测着姜问的变化,他今年该有多高了,长相是滞有所变化之类。尽管他不在他的身边,他还是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能够让闻名天下的房子收他为徒的儿子,令他感到骄傲的儿子。

“父皇的病都好了?”姜问进门之后,率先打破沉默,说着话旋身将门关上,却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唇角勾起的笑容很明显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原以为自己早已经不介意,原以为再见之时自己能够平静以对。可是当那人就在自己面前之时,小时候曾经的疮疤还是这样不期然的被硬生生揭开。娘亲当年所受的委屈,娘亲当年的郁郁而终,当年那幼小的自己是多么的彷徨无助,这一幕幕情景,在事隔多年之后,在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以至于自己在进门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全无效果,压抑多年的积怨恨不能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呃……已经好了。”宣熠一听姜问的口气,便知他对自己的怨恨似乎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少。脸上那公式化的表情,不由得在此刻软化了几分。

“既然已经好了,那还宣我回来作甚。”姜问并没有给宣熠行礼,而是兀自踱自一旁待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话的语气还是依旧没有半分恭敬。

宣熠显然早就料到这个情状,倒也并不因此而动怒,只是紧随着坐在姜问旁边的椅子之上。

“唉,宣问,你应该知道,朕已决定将皇位传于你。”宣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于姜问,他真的是束手无策。没办法,谁让当年确实是他亏欠了他们mǔ_zǐ俩呢。

“父皇此言差矣,你虽为我父皇,但是我却并不姓宣,我姓姜,名问,随母姓,宣国的皇姓我可高攀不上。”姜问的语气,显然是在赌气。

“事到如今,你还在嫉恨父皇?”宣熠闻言,修眉微蹙,脸上的愁色无意间显现出几分沧桑。

“儿臣哪敢。”说是这么说,可是姜问的语气任是换了谁也听得出他对宣熠究竟是怀了怎样的心情。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身旁只隔了一个案几的男人脸上时,心里还是不由得软了几分。

突然间发现,如今的父皇,虽然正值壮年,气势上依旧如当年一般器宇轩昂,但是那隐约泛白的鬓发和脸上的褶子却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心中的怨和恨,在面对着这样一个父皇之时,突然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不管怎么说,他是他的父皇,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想必这些年来他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对于自己跟娘亲的亏欠,他心里该是怀着怎样的愧疚之情度过这些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

心下泛起的柔软致使姜问的口中再说不出冷言冷语,宣熠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二人皆是坐于座上沉默不语。

“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可好?”宣熠终是受不这样的安静,只得随便找了个话题来说。

“还不错。”姜问如是答道,随即又是一片默然。

“父皇此次召我回来就是想让我继承皇位?”虽然有明知故问之嫌,但姜问还是开了口。毕竟,此次是他有求于他。

宣熠眉目微挑,诧异于姜问竟会问起此事,“你应该知道的。父皇老了,你的其他几个兄弟都不适合坐这个位子,只有将皇位传于你,我才能放心。”

此时的宣熠,看在姜问眼肿,当真是一脸疲惫,似乎已经不堪这国事的繁重一般。

“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姜问如此爽快的回答令宣熠心中顿时起疑,脸上的惊讶如何也掩饰不住。眼神中,似乎含了几分探究,但口中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未国皇宫之内,这两日发生的最大的事,无非是那些闭门思过的宫妃们终于熬过了这艰难而又痛苦的一个月刑期,重新获得了自由。

司空烨这一个月来,除了有一日在正德宫过夜,其他日子中,除了与筱桐赌气的那几日是在龙清宫内,剩下的便是日日待在凤仪宫内。

一时之间,后宫之中的风向明显转身了凤仪宫。而筱桐,也理所当然的站在了风口浪尖。

这日,阳光明媚,春光正好,筱桐难得心情闲适地不想待在凤仪宫内,便在疏影和沁雪的陪伴之下来到御花园内四处走走。

凤驾刚刚行至御花园,筱桐便见得不远处有三两女子缓步而行。从衣着打扮上看,显然并非普通宫女。筱桐远远望去,似乎有些面熟,虽然想不起来是哪个宫妃,但是显然,她们定是司空烨的妃子无疑。掐指一算,原来,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一个月的时间居然一晃眼的工夫已经逝去。

于是,原本闲适的心情在看到前方缓步而来的女人之时顿时没了闲逛的心情。但是显然,对方已经看见了自己,并且向着自己的方向行来。

“唉……姐姐,这一个月可当真是把我闷坏了,今儿个这出来走走,原本是想散散心,可是一见到那个女人,妹妹我就没那兴致了。”花想容说这话时,目光正带着几分厌恶地看着远处那排场隆重的凤驾。

“哦?妹妹说的是哪个女人?”沈如雪却只顾着欣赏那波光粼粼的湖畔,视线并未注意到远处行来的人。

“呶,不就是那个咯。”花想容尖细的声音响起,一只手还很是配合地指向前方的一行人。

沈如雪闻言转首,目光在看到筱桐的凤驾之时忽然一惊,一个月前的那两巴掌立刻犹如刚刚招呼在脸上一般,只觉得脸上到如今都有些火辣辣的麻木感微微传来。

不过,对于这位皇后,她却是想得十分清楚,当时她仗着自己执掌凤印,皇后又是刚刚从一个傻子变成一个正常人。所以,她轻视了她,只顾着图一时痛快,自己跑去龙清宫前闹事的确有些不妥。她在这一个月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静制动。她就不相信,皇上对她的宠爱维持多久。

“妹妹,走,咱们上前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沈如雪说着话,便挥起帕子向前走去。

花想容不料沈如雪竟如此泰然自若,原地愣怔半晌之后,连忙随着跟了上去。

筱桐看着那向自己的方向走来的两个女人,心知无论如何只怕是要正面相逢了,遂并未吩咐疏影和沁雪停下,而是任由轿撵向着前方行去。那一行人走近之时,筱桐方才辨认出来者何人。

直到沈如雪和花想容带着一众侍婢来到凤驾之前,筱桐这才挥手喊停。两方人马,狭路相逢,火药味自是不能避免。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沈如雪此次率先跪地叩首,向筱桐请安。

花想容本不欲下跪,但见沈如雪如此,自是跟着她的动作做了。

“起来吧,二位何须行此大礼呢。”筱桐坐于凤驾之上,并没有要下来的动作。心里却在看见二人下跪之时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臣妾无知,先前两次对皇后娘娘有所冒犯,还请皇后娘娘原谅。”沈如雪低眉敛目,语气恭敬地说道。

“臣妾也向皇后娘娘请罪。”花想容见状,也连忙似是恭顺地开了口。

“二位姐姐都快起来吧,当初之事,本宫也是有些冲动了,二位姐姐莫要往心里去才好。”筱桐心说,演戏谁不会,既然你们爱演,那我奉陪到底。按理说,作为皇后,筱桐理应该称呼她二人为妹妹,但是筱桐就是偏要叫她们姐姐,谁让她们确实比她这具身体要老来着。

“谢皇后娘娘。”花想容和沈如雪闻言,低垂的眼眸中皆是闪过一丝不屑。随后笑容可掬地抬起头来,看向筱桐。在她们心里,并不以为筱桐叫她们姐姐是一种讽刺,相反的,倒认为这是一种尊称。后宫之中,只有身居高位之人方能被人称作“姐姐”。

“不知皇后娘娘这是打算去哪儿?”沈如雪微微一笑,温声问道。

“哦,适才用过午膳之后觉得有些沉闷,故此出来转转,现在正打算回凤仪宫呢。”她可不想跟沈如雪她们虚与委蛇的共同游走,既然她们在此,那么看来以后用过午膳还是在凤仪宫后院的花园里随处走走便好。

“原来如此,臣妾原本还想邀请皇后娘娘一同在御花园内四处走走呢。”花想容一旁插嘴道。

“改日再说吧,本宫还有些事务需回宫处理,二位姐姐玩得开心哦。”筱桐面儿上言笑如花,但是心里却是对于这种既虚伪又无营养的圣诞厌恶之极。

“既然皇后娘娘有事,那臣妾等便不耽误皇后娘娘的时间了。”这次说话的沈如雪,在她眼中看来,卫嫣然虽然面儿上笑得很是和气,但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有种打冷颤的感觉。

“那本宫便先告辞了”筱桐语毕,便立刻叫起,沈如雪和花想容也很自觉地让到一边,给凤驾让路。

直到眼见着凤驾越来越远之时,花想容才开了口:“姐姐,当日那口气,你就当真咽得下去?”

“回不下去又能如何?”沈如雪口中落下一声叹息,见花想容看着自己那似是怜悯的目光,转而说道:“你放心,我哪有那么容易认输?现如今,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花想容闻言,目光看向沈如雪,只见她那美丽的容颜之上,满是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神色,似乎这一个月的闭门思过,令她比之以前,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看着我干嘛?好妹妹,你我就耐心等着吧,总会有机会扳倒她的。”

“姐姐的意思是……等待机会?”花想容说着话,言语间满是试探。

沈如雪却是神秘一笑,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往前缓缓走去。

花想容见状,矗立原地思索片刻,而后便跟了上去。

“疏影,吩咐一下,咱们回凤仪宫。”筱桐确信自己这边的动静离那两人所在的方位已经听不见之时,才下令回宫。

“皇后娘娘,不是说要来御花园走走吗?怎么这就要回去了?”沁雪实在不明白,碰上一两个宫妃着实再正常不过了,筱桐身为皇后,理应是由她们让道才是,为何筱桐却要避开她们?

“人太多了,我本来是想清静清静的,可不是来找热闹的。”筱桐的语气,似乎很是懒得回答。

沁雪见筱桐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也就乖乖闭了嘴,不再问话。却不知筱桐心里却是有些复杂的,这些日子以来,后宫中的安静,让她几乎就要忘记这里还有一群司空烨的女人。今日的出行,也适时地提醒了自己,将那些快要抛在脑后的顾虑重新拾了起来。

当天夜里,司空烨依旧是处理完政事之后便来到凤仪宫内与筱桐一起用膳。只是,他却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她今日的心情似乎不佳。可是她不开口说,他也就不问。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司空烨一如往常地为筱桐布菜。

但是筱桐没吃多少便以胃口不佳为由,放下碗筷,独自一人来到桌案前似是无聊地练起字来。

司空烨不明所以,想问又不敢问,生怕一问之下二人又闹不痛快。所以一次次欲言又止之后,终是放弃。

第一百二七章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已到了四月下旬,天气也逐渐有些热了起来。厚重的衣衫就换上了略微轻薄的缎子,整个人也似乎轻快起来。

这些天来,筱桐的日子过得着实算不上安稳,心里设了一道防线,生怕自己会不小心越了过去。

司空烨虽然有所觉察,但是仍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几乎每日下午都要筱桐去御书房作陪,一日三餐更是日日赖在凤仪宫,寸步不离筱桐身边。

对此,筱桐倒也乐得自在,因为只要司空烨在凤仪宫内用膳,御膳房准备的膳食总会比往常丰盛许多,筱桐也算是沾了光。只是,每日晚膳后的房事却是令筱桐大为头痛。眼看着就要出了安全期,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除了月事那几日,其他日子里司空烨几乎每晚对她不依不饶,似乎打定了注意想要个孩子。现下眼看着就要出了安全期,这几日筱桐每天都在琢磨着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侍寝,可是思来想去,也没能像出什么好法子来。清秀的脸庞上,秀眉不由得总是微微蹙起,神色间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司空烨最近的心情似乎也并非很好,在筱桐看不到的时候,也往往总是蹙眉深思,至于他在思考什么,张锐和顾青最是清楚。

这天,用过午膳之后,筱桐似乎有些精神不济,口中总是不停地打着哈欠。

“怎么?困了?”司空烨来到筱桐身后,体贴地将她圈入怀中,饱含磁性的声音轻柔的在筱桐耳边响起。

“是啊,不知为什么,今天总是有些乏。”筱桐顺从的靠进他的怀中,被那熟悉的龙涎香包围,清冽的双眸似是享受般微微合上眼睑。

“既然如此,今天下午就不要陪我去御书房了,留在寝殿里好好休息吧。”司空烨见她这模样,心中不由有些怀疑,一只手似是无意地搭上她的脉搏。但是随后,脸上的表情又有几分失望,心里想着,似乎还要再接再厉。

“嗯。”筱桐轻应一声,双眸却是并未挣开。

司空烨就这样将她抱在怀中,下颚抵上她那光滑白嫩的颈项缓缓摩挲着,随着她闭上双眼,尽情感受着由她身上散发而出的自然体香。

“筱桐。”司空烨似是喃喃一般轻声叫道。

“嗯?”

“这样每日与你在一起的日子真好。”

司空烨的声音,是那么轻,几乎让筱桐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那么如梦似幻,又好像他只是在梦中呓语,让人越发听不真切。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司空烨心中虽然不免失望,但却早已经习惯。两个人就那么相互依偎着,如此的甜蜜,让人不忍打扰。

但是,小全子的声音还是不合时宜的响起,“皇上,顾丞相和张尚书在御书房求见。”

“朕知道了。”只这一刹那,司空烨的声音便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冰冷无温。

“筱桐,我先去御书房了,你好好休息。”将筱桐的脸庞微微后转,轻柔的吻印上那樱红诱人的粉唇,口中吐出的话语满是温存缱绻。

“嗯。你快去吧。”筱桐的清眸早已睁开,轻声应道。

司空烨这才松开筱桐,转身向着寝店之外大步离去。

筱桐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严重满是复杂的神色。知道寝殿大门复又关上,她才伸手拿起内务府的账本一页页翻看起来。

自筱桐前些日子与徐公公把话说明白了之后,内务府的账本果真依着筱桐的要求,每五日便要送来给筱桐查看一番。

筱桐也每每都是抄起纸笔将那些繁琐的大写数字用阿拉伯数字重新抄写一遍,而后再用竖式计算,速度自然快上许多。几乎每次都是午后将账册送来,傍晚便已核对完毕。

对于筱桐如此高效率的核对速度,徐公公姿势不免啧啧称奇。初时,原以为这种速度核对下来,估计也不会看得有多么仔细。可是当他打开账本一看之下,立刻大为惊讶,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疏漏之处,都已被筱桐划出来做了记号。有些与实际价格相差较多的账目,筱桐也已经做了标记,用以提醒徐公公修改。

而徐公公自那之后,再不敢随便做账,就连第二日送来的修改后的账本,被他中饱私囊的银两也都如数交还出来。

筱桐看过之后甚为满意,而徐公公总则是自那之后再也不敢耍什么花样儿,就算是有,也只是很小的账目,筱桐也就不跟他斤斤计较了。只要表面上无伤大雅,她自是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倒是司空烨,在看过上一个月内务府呈上的账本之后,口中直夸筱桐管理有方,整个后宫的开支竟是比往日少了三分之一。筱桐闻言,也只是但笑不语。心中却是暗道,只怕是这徐公公以前从中克扣的那些银两足够他几辈子吃喝无忧了。

但是,这毕竟都是以前沈如雪掌管时候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多问的。

筱桐收回思绪,便又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账册上,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五日的账目便已审核完毕。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筱桐这才回到床上躺下来小睡一会儿。

寝殿之内,一片寂静无声,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更显几分午后的安逸悠然。

与此处的安逸不相符的是,此时的御书房内,正被一片凝重地氛围紧紧包围着。

如往常一样,此时的御书房大门紧闭,小全子候在御书房外三丈的距离随时待命,其他宫女太监则是又隔远了两丈的距离。

御书房内的三人,此时皆是蹙眉凝思。

自那日外出遇刺事件过后,根据皇衣卫的可靠消息,那些人的确是沈威府上头豢养的死士。

庙会当日,他们故意命皇衣卫不要抓人,而是随他们离去,而后再派人跟踪,看看这幕后指使之人是否当真如他们所想的那般。

自然,结果自是不出他们预料。也正因为如此,司空烨越发确定了卫晶晶的目的。不过,令他感到失望的是,没想到在他看来一向忠心耿耿效忠国家的沈威,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当真会去听信他那蠢儿子的怂恿之词。

对于这个只有官衔没有实权的沈威,司空烨原本是真的没有把他放进眼里,一来,他的性格十分刚毅,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朝廷之事。二来,他没有实权,即算是有个空有其名的将军头衔,于他而言着实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可是自从这个卫晶晶出现之后,沈威的变化就连他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沈威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沈继才,女儿便是沈如雪。这个沈继才所说自小便十分得沈威夫妇的宠爱,是以整日里不务正业,贪婪好色,所有执绔子弟的缺点除了赌博没沾上边儿,其他的几乎一样不差。

所说当初卫王覆灭之前,他便早已垂涎卫晶晶美色多时。而那时的卫晶晶心高气傲,退了沈继才的聘礼多次。沈家对此也甚是无奈。

卫王倒台之后,沈继才立刻抓住机会,动用各方人脉,使了一招李代桃僵,将卫晶晶从流放的途中解救出来,一同被救出的,还有卫王之子卫志。这一切,司空烨其实早就知晓,只不过当初只觉得是一个色胚为了女色而已,着实不曾放在眼里,但是却也并没因此放松监视。

事情直到卫晶晶回京之后,与那沈继才完婚,才逐渐有了些许改变。自从科举完毕,新官上任之后,沈威便开始不安分起来,私下里与朝中官员拉帮结派不说,对于沈家原有的死士也开始训练起来。

这些微小的动作,或许沈威自己觉得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皇衣卫手下的消息网便立刻发现了异样,禀报给司空烨之后,更是引起了他的疑心。当然,这一切也仅限于怀疑,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其心怀叵测。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筱桐回宫之后,越发明显起来。而负责监视卫晶晶的皇衣卫也传来消息,说是卫晶晶似乎对于皇后回宫的消息颇为忌惮,甚至时常给沈继才吹枕边风,要他劝他爹快些动作。

沈继才被卫晶晶美色迷惑,自是一一应下。只是沈威似乎对此事甚为小心翼翼,口中只说尽快安排布置,并未作其他应承。

司空烨为了一探虚实,是以故布疑阵,带筱桐前去庙会游玩,给沈威制造良机。而那卫晶晶得知之后,更是卖力劝说,沈威似乎原本有些其他顾虑,但是眼见这次是个好机会,又不想轻易放过,所以才同意了卫晶晶计策,派人前来刺杀。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此次原本就是司空烨布的的一个局,用以确定沈威是否动了谋反的心思而已。

御书房内,四处弥漫着龙诞香的香气,沉默良久之后,顾青最先开了口。

“师兄,依我看,这沈威的顾虑,只怕是他在宫里的女儿吧。”说这话时,顾青的神色依旧深沉,眼眸中写满了不能确定的思索。

“嗯。”司空烨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因为沈如雪。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是其他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张锐亦是满面思索,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担忧。

司空烨端起一旁的茶杯,小啜一口之后,随即沉声说出自己这几日来得出的结论:“我们先不要有所动作,静观其变。根据我的估计,此次沈威行事太过冲动,他应该也怕我们有所察觉,故而打草惊蛇,所以最近一段时日,他应该会安分些。至于他到底是如何盘算的,还要看看他接下来的动作再行定夺。毕竟他手上没有兵权,如果当真要反,必定不会如卫王那般逼宫,手段应该会更加取巧。在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动作的前提下,我们只能以静制动,方能站在上风。”

“嗯,师兄言之有理。”张锐想了想,而后说道,“那就按师兄所言。”

“对了,南方治水一事最近办得如何了?”这沉重的话题探讨完毕之后,司空烨便将话题转移到治水一事上。

“此事一切顺利。四师兄和六师弟亲自出马,进度跟计划完全一致。现如今已经从南方引了五条沟渠到北方的旱区。堤坝的修筑也快要完工了。”此事是由顾青负责,是以回答之人自然是顾青无疑。

“嗯,今年夏天的雨季过后,若是没有洪灾泛滥,那便对外宣布此次的功绩归皇后所有吧。”

“二师兄,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妥?”顾青闻言,连忙出言制止。

“没什么不妥的,她是皇后,母仪天下,这点功绩归于她,也是有好处的。”司空烨倒是不以为然,他的目的就是要让筱桐在民间颇受爱戴,更加坐实她是皇后的事实。

“可是她毕竟是卫郸的女儿。”张锐对此事明显也是持反对意见。

“这倒无妨,你们也知道她如今叫叶筱桐,而非卫嫣然,那么她就是叶筱桐,而不是卫郸之女卫嫣然。”如绕口令一般,司空烨说得振振有词。

“二师兄此言何意?”顾青满面疑问,张锐也是满脸不明所以。

司空烨却是神秘一笑,“你们就别多问了,反正她不是那个卫嫣然就是了。你们只需记住,她是你们的小师妹。更何况,你也不想想,以师父他老人家的能耐,会明知她于我有害还去收她为徒么?所以与其时刻提防着她,倒不如回去多考虑考虑如何提防那只老狐狸是个正经。”

“二师兄的意思是说,她并非当初的那个卫嫣然么?”司空烨虽然没明说,但是顾青还是很快会意。

司空烨却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两手一摊道:“此事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只是当初接筱桐回来之时师父隐约说起过,要我对筱桐放心。但却说得不详细,所以我也不知详情到底如何。”

对于筱桐的真实身份,司空烨虽然知道她并非当初的卫嫣然,但是其他的,他只是当初制止了师父的好言相告而已。因为,他想要从筱桐那里得知。现在想来,这么做倒也有些好处,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师父身上,量张锐和顾青二人再如何怀疑,除非找出师父来证明此事,不然他们也只能无话可说。

果然,司空烨这话一出口,张锐便开口说道:“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看来确实不必担心。”

顾青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只要身边这个没了顾虑,咱们就能全心全意对付沈威这老家伙了。”

“是啊,趁此机会,二师兄也顺便把朝中那些奸佞一并铲除了。”张锐满脸愤慨地说道。

“我正有此意。等这沈威将朝中那群居心不良的佞臣统统聚集起来,咱们再来个一网打尽。”司空烨说这话时,语气骤然变冷,如同九天寒冰一般彻骨冻人。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他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置于桌上,即将见底的茶水溅起一阵水花,落在那名贵的红木案几上,晕湿了一片。

随着一轮红日渐渐西下,天边的晚霞如同火烧云一般妖艳动人。

筱桐自睡梦中缓缓醒来,犹带着睡意的眼眸向窗外望去之时,只见了一片落日之时的宁静悠然。

看来,自己睡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

“皇后娘娘醒了?”这时,寝殿大门开了一个小缝,只见沁雪探头探脑地伸进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正望向凤榻的所在。

“嗯,皇上没来过吧。”筱桐伸了个懒腰,开口询问。

“没呢,小全子公公捎来消息,说皇上今儿个比较忙,晚膳之时才回。”沁雪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盘茶点走了进来。

“哦,疏影呢?”

“在旁边儿的小偏殿候着呢。娘娘,我估摸着您这时候会醒,所以备了一点儿茶点,您要喜欢一会儿尝尝看吧。”沁雪一边将手中的茶点摆到桌子上,一边答道。

“嗯,谢谢你了,先放那儿吧,一会儿我就吃点儿。你过去跟疏影说一声,让她把内务府的徐公公叫过来一趟,就说帐本都看好了,让他前来取回去。”筱桐一边交代着,一边下了榻,伸手到拼风上拿过衣服便径自动手穿了起来。

“诶,好,我这就去。”沁雪得了令,便立刻转身离开了去。

筱桐将一切打点妥当之后,随便绾了个样式简单的发髻,便来到桌前就着茶水品尝起桌上的点心来。

没多会儿工夫,沁雪便回来了,看着筱桐头上那简单朴素的发髻,不由得说道:“皇后娘娘,这发髻可是身份的象征,一会儿您要见徐总管,哪能这般随便。”

沁雪说着话,不由分说便来到筱桐身后,将筱桐好不容易绾起的发髻放下,重新梳理起来。

筱桐却是温和一笑,而后道:“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在王府没人管教,绾发这种事对我来说着实有些难度。”

其实这不过是筱桐信手拈来的借口,但是沁雪那为她梳理头发的双手却是听闻此言之时明显一缰,脸上不由染上几分怜悯之色。而后道:“对不起,娘娘,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正文 第128章

其实这不过是筱桐信手拈来的借口,但是沁雪那为她梳理头发时的双手却是在听闻此言之时明显一僵,脸上不由染上几分怜悯之色。而后道:“对不起,娘娘,提起您的伤心事了。”

筱桐觉察到沁雪的心态变化,脸上不甚在意地露出一抹清冽动人的笑容,“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好吗?”

沁雪一听这话,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一块及时飘来的浮木一般,为了缓和先前自己的失言而引起的不快,连忙抢过话茬:“是啊是啊,皇上对娘娘多好啊。虽然娘娘幼时过得并不如意,如今有皇上的宠爱在身,日子总是比以前好过的。”

可是,很明显的,筱桐听到她这番话之后,原本轻松闲适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沉重起来。脸上的表情虽然似乎不曾变化,但是却没有继续开口同沁雪搭话,只是心中有些自嘲地想着:呵,就连沁雪说话之时都知道司空烨对她的是宠爱,而并非是爱。多么可笑,但是却又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所以,无论如何,自己最后仅剩的这一颗心,一定要守住。这么想着的同时,筱桐心里也暗自做了一个决定,用以逃避给司空烨侍寝的决定。

沁雪见筱桐再度沉默,心里着实想不明白是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么?为何皇后娘娘又不说话了?目光偷瞄着筱桐的脸色,但见似乎并无不妥,心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这大殿之内那寂静的氛围依旧有些令她觉得无所适从。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所以也只得识趣地选择闭口不言,只是本本分分地为筱桐绾发。

这样的尴尬气氛在疏影进来之时才总算有所好转。

大殿之门稍稍打开之后,疏影随之动作利索地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徐总管来了。”疏影如同往常一般,低眉敛目,垂首说道。

“嗯,先将他请至正殿稍等片刻,我马上就过去。”筱桐说话的口气,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快,依旧沉静如水。

“是。我这就去。”疏影应着话,便又立刻匆匆转身离开了去。

“皇后娘娘,今儿个还是用这只白玉簪子么?”很快,一个发簪已然完成,沁雪拿过首饰盒,动作熟稔地挑出一些平日里筱桐常用的首饰,逐一询问起来。

“嗯,弄得简单些就好,反正也没多大会儿工夫。”

沁雪得了令,便手脚麻利地按照筱桐的吩咐以最简便的装束为她将那些首饰一一戴上。

一切打点妥当之后,筱桐方才来到正殿之内。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少不了的,徐公公一见了筱桐,又是一番跪地叩首行礼。

“起来吧。”筱桐的声音不冷不热,对于这个徐公公,她既不刻意拉拢,也不会十分疏远。只是保持恰到好处的态度。

“谢皇后娘娘。”徐公公得令起身,便静静退至一旁,垂首候着筱桐发话。

“此次的账目已经看完了,徐公公,你做得很好,没有任何纰漏。本宫甚为满意。”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筱桐说完话,使了个眼色示意沁雪将账册交与他手中,“这些日子徐公公辛苦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徐公公说着话,便躬身垂首退了出去。

筱桐等徐公公离开之后,便又回了寝殿,随意吃了些点心,十分出人意料一反常态的早早吩咐沁雪和疏影备水沐浴。

沁雪和疏影自是不明其意,但还是依着吩咐做了。

筱桐坐在寝殿内等候之时,心中甚是忐忑,只是暗道,希望如此自虐之后,会有效果,不然她可就要白白受苦了。

匆匆沐浴之后,筱桐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长长的墨发刻意没有擦干便出了浴室,疏影和沁雪紧跟其身后,直想找个机会帮她将湿发擦干。筱桐却是刻意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只是吩咐她们回寝殿打扫一下,而后准备晚膳。

疏影和沁雪二人皆是无法,得了令也只能离开依着筱桐的吩咐去做。

春日的晚风吹拂在那张清丽出尘的面容上,未干的一头如瀑的长发间,隐约有水滴落下。

筱桐一人来到凤仪宫的后花园内,似是欣赏风景一般四处游走。

随着黄昏过后,夜幕逐渐降临,春日的晚风依旧带着几分薄凉吹在身上,如预料中那般泛起浑身的鸡皮疙瘩。但是,这正是筱桐有此一出的目的。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尽管已是傍晚时分,后花园内依旧是百花怒放,一片春意盎然,但是在此刻的筱桐看来,却是无心欣赏。一个人沿着小路来到位于凤仪宫最后方的长廊上,入目的是那圈圈荡漾波光粼粼的湖水。这般的景色,也只有龙清宫和凤仪宫才能足不出宫便能欣赏的到。其他各个宫室并非依水而建,若是想要到湖边走走,必须绕道行至御花园内方能一睹那悠悠绿水。

筱桐站在长廊上,任由那带着几分寒意的风吹打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湿漉漉的长发早已不再滴水,但是在凉风的侵袭下,却是令筱桐越发觉得寒冷了些。

司空烨下午与顾青张锐探讨政事之时颇是耗费了些时间,是以批阅完所有奏折之时,天色早已降下那一片黑幕。

匆匆将御书房的奏折收拾妥当之后,司空烨便立刻吩咐小全子备下轿撵,回了凤仪宫。

可是当他怀着一颗满含歉意的心回到寝殿之时,却是未见筱桐的身影。心下不由升起几分恐慌,恰巧沁雪此时正从外进来,司空烨连忙问道:“皇后娘娘人呢?”

沁雪自是不料司空烨在此,微微一愣之后,刚欲行礼,便被司空烨不耐烦地挥手制止,语气中满是急切地再次问道:“皇后娘娘人呢?”

“回皇上,皇后娘娘适才沐浴完毕之后,不让奴婢跟着,独自一人到后花园散步去了。”沁雪见司空烨似乎很是着急,连忙回道。

“嗯,朕知道了,吩咐人备膳吧。”司空烨一听到后花园三个字,便立刻大步向外走去,一边走着还不忘一边吩咐沁雪备膳。

“是,奴婢遵旨。”沁雪乖顺地应着,话说完之时,早已不见司空烨的身影。但还是急急忙忙跑去吩咐备膳。出门之时发现小全子也在,便连忙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十分紧张担心的模样?”

“你有所不知,当初皇后娘娘也曾经突然失踪过,可能是皇上被吓怕了吧。”小全子有些八卦地说着,沁雪和疏影是司空烨亲自吩咐人调来伺候皇后的,这点小全子当然知道,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原来如此。”沁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能够了解为何皇上刚才的反应是那么担心急切了,这才去找疏影准备晚膳的事宜。

司空烨听了沁雪的话后,心下旋起的一颗石头却是并未放下。尽管知道筱桐就在后花园,但是没有看到人,他还是不甚放心。

这种情绪在他几乎找遍了后花园都没找到的那抹倩影之时,更加有增无减。

是以,在他兜兜转转之后,总算在长廊上看到那心中为之忧虑的人儿之时,心中的一颗巨石方才堪堪落下。

目光,追随着那矗立在不远处的身影,阵阵晚风吹来,长发飘逸,衣袂翻飞,此刻的筱桐,在司空烨眼中,仅是那抹背影,便给他一种何其虚幻的错觉,总觉得那单薄的身影,似乎并不是真是的存在于自己身边一般。

驻足凝望良久之后,司空烨方才挪动脚步向着筱桐走去……

筱桐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那远处的风景,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叫声划破苍穹,打破这晚间的寂静,好似给一张颜色单调的墨画上了颜色一般,将眼前的景象衬得更加美仑美奂。

身后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筱桐不用回头,只听脚步声也知道来者何人。

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怀响了起来,“筱桐,怎么穿的如此单薄?你那畏寒之症尚未痊愈,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司空烨说这话之时,俊朗的眉目上,修眉几不可见地微微蹙起。说着话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筱桐身上,双手动作轻柔自然地将筱桐揽入自己怀里。

筱桐微微回首,看着身后之人,开口道:“不碍的,难得一次而已,况且这两日天气正暖,不会染病的。倒是你,政事都处理完了?”

“嗯,今天事情较多,所以晚了些,你为何不先用膳?”司空烨这问题显然有些明知故问之嫌,但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听到她接下来的回答。

果然,只听筱桐带着几分娇嗔之意说道:“还不是为了等你?如若不然,我早就自己先用了。”

司空烨满意地听到筱桐的这般的回答,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环着筱桐的手臂更加收紧了些,下巴抵上筱桐的颈间,像个孩子一般轻轻摩挲着,“其实你不用刻意等我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筱桐明白,如果她真的不等他用膳,只怕到时候他又要心里不痛快了。

不再回答司空烨的温声软语,筱桐转而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想我饿到何时?走吧,回去用膳。”

司空烨闻言,那俊美的脸庞上,唇角好心情地勾起,心满意足地应着:“好,我们回去用膳。不过你回去之后得先多添件衣裳。”

“嗯。”筱桐轻点了点头,心下却是暗道,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估计也足够了。

于是,相携的二人明显心思各异地往回走去。

这一顿晚膳,气氛很是融洽,菜色可口宜人,司空烨对筱桐一如既往地关怀备至,殷勤布菜。让筱桐有时都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良心?

当然,这般的殷勤之后,夜晚到来之际,却是到了慰劳司空烨的时候。又是一整晚的缠绵悱恻,司空烨丝毫不遗余力,显然还很是乐在其中。筱桐却是怀着几分怨忿之意沉沉睡去。

病来如山倒,此言果然不虚,第二日,筱桐便如预料之中染上了风寒。

醒来之时,已是晌午时分,司空烨早就下了早朝归来,今日的他,倒是两不耽误。一边在寝殿内批阅奏折,一边静待筱桐醒来。

当筱桐缓缓睁开眼帘之后,转首便见不远处司空烨正坐在书桌之前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俊朗的眉宇时而满是欣然,时而却又微微皱起。那认真的模样再配上这俊朗的外表,让筱桐不由得看得目不转睛。

抬首间,司空烨见筱桐双眼正直直看向自己,便立刻放下手中执起的毛笔,几个大步来到床榻之前。

“筱桐,你醒了?”显然是废话,但是却很温馨。

“嗯。你怎么……”话刚开了个头儿,筱桐便发觉不对劲,这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便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变得沙哑。

她心里明白,一定是昨日吹冷风的效果显著造成的扁桃体发炎。

“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司空烨也觉察出了筱桐的异样,说着话已经三指搭上了筱桐的脉搏。

“没什么,就是咽喉处有些不适,大概昨日真的着凉了吧。”筱桐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甚是无奈,任由他为自己把脉,但是心里却偷偷比了个v的手势。

“你等着,我去宣太医来开几幅药。”司空烨自是诊断出筱桐的病症,为筱桐把被角掖好之后,便立刻起身出了寝殿。显然十分担心筱桐的身体。

下午,司空烨依旧去了御书房,筱桐的病症也不可能好得多么快。相反的,她越来越感觉不适,浑身发冷头发晕,显然是发烧的症状。

筱桐明知如此,但是却故意没有告诉沁雪和疏影自己的不适,昏昏沉沉间,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睡去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太好了,如此一来,至少可以拖上一些时日不用侍寝了。

正文 第129章

睡梦中,筱桐总觉得似乎很不安稳,身旁总是隐约间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司空烨那满含怒气的声音更是尤为刺耳。

所以,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之时,只听到司空烨的咆哮声在殿内响起。

“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的?居然连她发烧了都不知道!这一下午你们都干嘛去了!”

他的声音比之平常更加冷冽冻人,就连那俊美的脸庞此刻都是紧紧纠结着,满面的怒气。

顺着声音,筱桐转首望去,只见疏影和沁雪二人此刻正齐齐跪于地上,皆是垂首不语,而司空烨则是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她们,口中大声呵斥。

一通话说完之后,只听得沁雪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皇上,是您吩咐说皇后娘娘服下药后需要休息,叫我们不要进殿打扰的。”

“呵。”筱桐一听,顿时不由得轻笑出声。

然而,由于感染了风寒导致浑身有气无力,她这一声虽然极轻极轻,但司空烨还是听了个真真切切。遂连忙转过身来一脸欣喜地望向筱桐,几个大步便来到床边,双手执起莜桐的一只手,满面紧张和关心地问道:“筱桐,你醒了?”

“嗯,”筱桐点了点头,尽管面色苍白如纸,但是脸上还是不免染满了笑意,“烨,分明是你自己吩咐她们不得进来打扰的,如今又怪她二人没伺候好我,着实没有道理,要怪也该怪你自己不好。”

“是,是我不好,只要你醒来了便好。”司空烨一见筱桐醒来,多大的怒气也都扔到天边去了,高兴的只是一味应承着筱桐的话语,根本就没在意她刚才说的什么,“筱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不好,浑身虚弱无力,烨,你快叫她们起来吧,不然谁来给我煎药?”

司空烨一听,这才转过身去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快去给皇后娘娘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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