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芦雪亭黛玉传锦衣；栊翠庵尤氏诉佳节（三）

贾母修养极高，听宝玉的话，看看寥寥数枝后，闭目品味一回，不由点点头，笑道，“却是不错。虽只看数枝，却不难想其干傲骨铮铮。何况咱们还吃了肉，喝了酒，便不该进了。”

众人听宝玉的话，本已闭目的，具是点点头。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凤姐，一双眼好像就没看过梅花，左右不停，似要看透每人心思一般。

轻轻到了黛玉身边，却见她眼睛红红的，不由心里好奇，轻声道，“妹妹怎么了？”

“没什么，雪珠子迷了眼？”说着，黛玉扭头过去。

宝玉想了一回，轻声道，“妹妹可是答应了宝哥哥的。可不好说了不算。”见黛玉点头，宝玉也不迫她，猜度她见自己不许凤姐叫门，有恐分离之意。

即便贾母兴致很高，可此处风却是强劲些，待贾母转头之际，凤姐尤氏便劝着回去。贾母也便应了。下了石阶，贾母未上竹椅轿，而是缓步前行，一路看起雪景来。湘云，宝琴几个环绕说笑，贾母更喜，劲头十足。宝玉觉得这般很好，那刘姥姥之所以硬朗，还不是运动多了？想着，轻声对黛玉道，“妹妹不妨也上前去，老太太定是高兴的。”黛玉自然明白，加之正好可以避开宝玉，免得他看自己红了眼，心里不舒服，便点头快走了几步。黛玉一动，连带宝钗都上前去了。如此一来，贾母都笑出了声。凤姐调节气氛高手，又得了助力，哪里肯放过了？几句话，不知一路留下多少笑语欢声。

对于凤姐这个本事，尤氏自知不如，适时选择藏拙，步子放缓，靠了宝玉身边。道，“鹿肉那边还有，宝兄弟若是要，只管派人言语便是了。”

宝玉道，“大嫂子放心便是了，一家人，我自是不会客气的。”

尤氏点点头，看着前面说笑的凤姐又道，“怨不得每年老太太祭拜过过祖宗，都要回这边来吃呢，只看这凤丫头一人说笑，便够喜庆的。”

宝玉道，“也不多是这个原因的，老太太也是可怜你们，你们那边既是供了祖宗，大小事还不都是你的。再要那边吃的话，嫂子怕是更有的忙了。”

尤氏道，“我也知道老太太体谅我们的，只是年年如此，却也显得疏远了。”

“哪里就想了这些了？不然过来吃……”想着宝玉摇头，那边供着祖先，自是不好动的。

尤氏见宝玉想明白了，又道，“整日里，多是凤丫头忙了。眼见一年到头，心里想着老太太跟前尽尽孝心。却也不能够的。”说着尤氏一叹。

即便宝玉知道尤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自己在还能按着她的意思来，想着便道，“今年看看吧，老太太若是不想动，便劝了那边吃了再过来。三十儿你们那边，十五这边，我看着也是好的。”

尤氏忙道，“宝兄弟这话说的很是的。要不今年我便多预备些个？”

“倒也不用忙的。”说着宝玉一笑，“归根结底还要听听老太太的意思，况且张罗的太过了，倒显得只是为的吃了！”尤氏也知宝玉做不了这个主，不过他却能影响老太太，眼下听他这样说，便点点头，从起话题说了起来。

贾母终是上了年岁，即便兴致再高，走的久了，便也累了。于是众人一路送贾母回去，又说笑了一回，这才散了。

出了贾母小院，正见了平儿，宝玉快步上前，低声问道，“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