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城而逃可是死罪,他敢么?”汪克凡有些意外。</p>
“唉,现在纲纪混乱,卜作文又有些背景,就算通城真的丢了也不会判死罪,最多降职丢官罢了。”</p>
许秉中发了两句牢骚,又说道:“你营中若是缺粮的话,我这里可匀给你些,多的没有,一百石还是拿得出来的。”</p>
听话听音,汪克凡刚才抱怨粮饷不足,许秉中把恭义营留在崇阳,当然要有所表示。</p>
汪克凡却不太满意,一百石粮食听着不少,却只够恭义营吃二十天左右,况且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银子。</p>
“多谢老师,不过我营中急需现银,能不能想想办法?”</p>
“这个……”许秉中一脸为难之色:“我这里也缺现银,前些日子为了募集青壮,修缮城防,藩库里的银子都挪用完了。”</p>
“暂借一千两白银,一个月后必定归还!”</p>
“别说一千两,一百两都没有。”许秉中摇头道:“惭愧,实在是帮不上贤侄……要不然这样吧,我向武昌府和按察使司上申状,帮你去讨饷。”</p>
“没用的,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巡抚衙门,都未必能讨来。”汪克凡说道:“既然已经这样,只好在县中捐输军饷,从商贾富户那里讨些银子。”</p>
“哦,前些日子宋江犯境,商贾富户已经梳理了一遍,恐怕挤不出多少。……不过贤侄放心,我还会勉力一试,总要给你个交代。”</p>
许秉中已经搞过一次募捐,求爷爷,告奶奶,筹集了不到一千两军费,再让他们掏钱肯定更加困难。</p>
汪克凡却早有打算,笑了笑说道:“不需老师操劳,这件事我自己去办,只是要请县里配合一下……”</p>
……</p>
离开县衙,回到恭义营,汪克凡一直紧皱眉头。</p>
就算能从商户那里捐输军饷,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新招的辅兵要给安家费,近千名士卒还没有发军饷,恭义营处于等米下锅的状态,在许秉中这里没有借到钱,各项工作就只能停下来,等资金到位后才能继续。</p>
时局如此紧张,浪费的这段时间太可惜了!</p>
回到自己的房间,屋中却迎出一个人,正是母亲刘氏。</p>
“娘,您怎么来了?”</p>
“你整日也不回家,为娘只好来看看你。”刘氏笑着数落一句,又关心地问道:“我儿满面愁容,该不是有什么烦心事?”</p>
“噢,都是些军中杂事,娘不用担心。”</p>
“凡伢子,莫不是你军中断饷了吧?”刘氏突然问道。</p>
“啊,您老人家怎么知道的?”汪克凡非常吃惊。</p>
“呵呵,你营中士卒这个月没发饷,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刘氏正色劝道:“军饷欠上几天还罢了,前几日打仗那些伤的残的,抚恤银子总该给人家,不要寒了乡亲们的心。”</p>
“没事的,过几天就有银子了。”</p>
汪克凡把刘氏让进屋中,请坐倒茶,然后岔开话题:“我今天收到消息,大同总兵姜瓖叛顺降清,不过……,我爹还是下落不明。”</p>
汪克凡这一世的父亲汪睿任职大同推官,自从年初就断了消息,将近一年来,大同城头旗帜变幻,汪睿的命运也凶险难测。</p>
“哎,你爹怕是已经殒了。”刘氏沉默良久,眼中泛起泪光。</p>
知夫莫若妻,以汪睿的性格,绝不会三番五次乞降活命,恐怕已经死在叛军之中。</p>
“不会的,我爹他吉人天相……”</p>
这件事没有确凿消息,还有一线希望,汪克凡连忙安慰,说了些军中见闻趣事,引开刘氏的注意力。恭义营中有很多横石里的子弟,听说史阿大在训练中出丑作怪,刘氏禁不住露出了笑容。</p>
mǔ_zǐ两个说了一阵话,刘氏起身要走,突然又停下看着汪克凡。</p>
“告诉为娘,你现在差多少银子?”</p>
“嗯,最少也得两千两,多些更好。”汪克凡心中一动,家里卖地得了几千两银子,也许能帮自己一把?</p>
果然,刘氏正有这个打算,而且对儿子非常大方,又加了一千两银子。</p>
“这笔银子我出了,给你三千两。”她顿了一下,又沉着脸说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今天晚上自己回家来取。”</p>
这是什么意思?</p>
汪克凡楞了楞,随即就明白过来。这三千两银子不是白拿的,今天晚上回家后就得住下,刘氏果然老谋深算,要逼他和傅诗华圆房!</p>
只要答应下来,就能拿到三千两银子,一诺千金还乘三倍。</p>
那么,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