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一直不理解,分明那么落寞,分明要忍受那么多的痛苦,她是如何笑得那么幸福的?
可是,在见到朱婷的那一瞬间,刘禅的心理,仿佛瞬间c了翅膀一般,飞快攀升,升到了与李静心灵相通的境界。
那个时候,他的心头就响起了一个声音“能跟这个人在一起的话,刀山油锅我都丝毫不会犹豫。”
只是,那个声音过后,回应刘禅的,不是极致的幸福,却是极致的紧张和惧怕。
“万一她讨厌我怎么办?”
“万一她还喜欢着那个对她没有感情的坏蛋怎么办?”
“万一那个坏蛋回心转意了怎么办?”
“万一有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喜欢她怎么办?”
刘禅手脚不听使唤地跟走在朱婷身边逛完花灯会后,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一夜亢奋地辗转。
天还没亮,就开始梳洗,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还特意拿了一把熏香折扇,早早就到了李静家门外。
可是,他却没有敲门的勇气。只能躲在街口茶馆的三楼,如一个偷窥狂一般窥探。
不过,像刘禅这种粗神经的人,显然并不适合忧郁和过于忍耐的暗恋,他的忧郁,也就是七壶茶水,一日时光的时间。
“喜欢就去努力好了,就像当初对蹴鞠一样。”看到朱婷身影上了马车的那一刻,刘禅对自己这样说道。
只是,真正到了朱婷面前,他却比想象中更紧张。明明想留下一个好印象,却是几乎要咬住舌头一般结结巴巴。
不过,有了李静的支持和帮助,加上他的赤诚和努力,假以时日,刘禅相信,他一定可以赢得佳人芳心的。
显然,没有尝过挫折的刘禅,如初生牛犊一般自信着。
亲朋相伴的中秋
刘禅对朱婷的追求,大胆到了露骨的程度。每日带着一堆贵重却华而不实的礼物来李静家里不说,每天还跟着朱婷去孟大夫那里。除了朱婷去茅房的时间,他几乎是亦步亦趋的黏着她。
刘禅当然不会如那些纨绔子弟一般用强力s扰朱婷,可是,他就那样傻笑着看着朱婷忙碌,偶尔在朱婷停下来时,红着脸结结巴巴说一两句傻傻的奉承话,听得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笑。
也不是没有人想赶走刘禅,可是,他每次来的时候,总是这里包着绷带,或者那里缠着纱布,装出一副伤病人员的样子。
虽说太医院不是医馆,可是,对于出入宫廷内院都自如的长乐侯刘小侯爷,整个京城,哪里不是随他出入。
况且,他也没有闹事,只是围在朱婷身边打转而已。
身为当事人的朱婷都没有丝毫表示,他又自称是朱婷嫂嫂的朋友。
朱婷的那位嫂嫂,同样也是一个名满京城的古怪之人,对这样有背景有势力又明显有些傻不愣登的怪人,只要不是跟他一样楞的,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任他自由行动的。
只是,刘禅这里一片纯洁的热情追求,对上波澜不动的朱婷,就如微火遇到冰山,丝毫没有效果。
朱婷也不是真的丝毫不在意,她的师父本就是个怪人,她又是整个太医院里出入的,唯一的女子,被这样一个魔王纠缠,背后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可是,从刘禅口中,朱婷知道,他与李静的感情极好,李静以前进京,都是住在他家的。他的姑姑,那位在民间称为传奇的刘皇后,还认了李静做义女。这一点,朱婷在李静与范仲淹的婚礼上就知道了。
只是,在当时的朱婷看来,王族贵胄,皇亲国戚,是一生都与她无缘的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如今,被刘皇后最宠爱的侄子刘禅追求,如果朱婷心中稍微有一些恶劣的话,即使为了争一口气,她也会嫁给刘禅,进而挑拨他与李静的关系。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可是,朱婷并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即使知道了她的六哥的心里丝毫没有她的位置,即使伤心地恨不得死了,她也不恨六哥,还希望他过得幸福安康,仕途顺遂。
为此,她当然不会做可能危及他的任何事;而从刘禅那种带着傻气的热情中,她仿佛窥见了自己经年的影子。在听六哥亲口说出不喜欢她之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讨他欢心。
只是此刻,她才明白了六哥那种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执着亲近的困扰。
慨然苦笑的同时,朱婷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伤害刘禅的话语,自然,答应对方更是不可能。
她的心中还有六哥,她不会在这种时候不负责任的接受别人的感情。
这个时候,朱婷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几年范仲淹明明对她没有丝毫心动,却不早早说出来让她死心。
曾经一度的怨恨,也化作了理解的眼泪。六哥在困扰的同时,还是不想让她伤心,让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美梦。
即使事到如今,朱婷也承认,能够做梦的那些年,她是真的很幸福的。
尽管朱婷也知道梦醒后的打击,可是,她却不忍亲手打碎刘禅的梦境。
毕竟,撇开感情不谈,朱婷对刘禅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要是抛开男女之情,单纯做朋友的话,她觉得,刘禅这种过了而立之年,却还单纯入稚子的性情,真的很可爱。
就在刘禅对朱婷的执着追求的一天天中,中秋节悄然而来。
没有家累的孟大夫,在这种家人团圆的节日,自然被安排在太医院值守。七夕那天就请过假的朱婷,此刻,也不好意思再放师父一个人值守,中秋节这天,依然穿好了李静拜托红姑给她做的偏向太医官服的女性制服,去了太医院。
七夕那日范仲淹不打招呼就来了,中秋节前三天,李静就开始期盼他的到来。可是,范仲淹却在八月十四这一天写信告诉李静,他中秋节会留在亳州。
以往事无巨细的信件,这次格外的简短,没有丝毫的解释理由。
不过,李静却多少猜得出缘由。
前几天范仲淹来信说谢氏中暑了,分明已经进入中秋,谢氏还能中暑,即使亳州靠南,李静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李静自然没有把不可思议表达出来。
即使是假装的,这也是一位母亲渴望中秋节与儿子团圆的小小心计。李静再善妒,这种时候,也不会不识人心的无理取闹。
范仲淹跟她不一样,谢氏是真心疼爱他的,而且,如今,儿子是谢氏唯一的依靠。
李静到京城治疗的事,只告诉了摩西,并没有告诉家里。
可是,中秋节这天近午,李静家门外就停了五辆马车。摩西、李兴父子、钱珏、李让夫妇、秦海,还有苏长山,先后从马车中走下来。
看到久违的亲人,本来心情有些晦暗的李静,瞬间觉得受宠若惊了。
什么时候起,她身边居然有这么多人了?
李静指尖颤抖着招呼众人进门,本来想要红姑去买食材的她,却被告知,他们后面那两辆马车,带得全部都是宋州城的特产,还有中秋节必备的果品食材。
一向冷清的小院,随着家乡客人的到来,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拥挤。
李静莫名有些局促的招呼几人到客厅落座,一向还算得上稳重的红姑,却在厨房打翻了茶壶。
家里的茶杯,更加得不够用。
只是,不管是李静,还是红姑,都不想抛下客人们出去买茶杯。
住在隔壁的王炎,仿佛知道李静的窘境一般,拎着一套茶具,不请自来。自来熟地跟大家聊天。谈笑之间,眼神却是定定地看向摩西。
李静发誓,她自己都不知道摩西要来京城,自然没有告知王炎。而且,她觉得王炎中秋节一定回他父亲家里。
不过,王炎人都来了,李静自然也不好赶他离开。
几人都是起了大早来的,现在早就饿了。尽管有些不妥,李静还是留下王炎招呼客人,自己和红姑去厨房做饭。
孙冉也想要去帮忙的,却被李让阻止了。
这个时候,李静才注意到,孙冉的腹间,高高的凸出,显然已经是大月份了。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李静并没有告诉他们她难以受孕的事,不过,几人既然来了京城,显然,是摩西已经把事情转告他们了。
看到孙冉抱歉的笑容,李静收拾起有些酸涩的心情,祝福了她。
一直站在孙冉旁边的秦海,在李静起身之际,怯怯地开口道:“我……我可以帮忙吗?”
此刻,李静才第一次正眼看秦海,她本来以为,秦海是孙冉带在身边的丫鬟,虽然个子小了一些,不过,李静也并未在意。
此刻定睛一看,这个下车之始,就怯怯地躲在孙冉身边的孩子,却是有些似曾相识。
孙冉看出了李静眼中的疑问,恢复了她一贯的柔和笑容,抓着秦海的手道:“这是舅舅家的小海,上次我去舅舅家跟云姐姐聊天时,不经意提起大表哥前些日子来京城的事,小海听了,就说想要跟着我们一起进京。”
李静见秦海,还是秦广刚回来那年,后来,她再没见过这个孩子。
即使回到宋州定居的那一年,为了照顾秦广的情绪,她也是有意无意避开秦家的。
转眼间,这个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只是,李静记忆里,秦海是一个被秦汉溺爱过度的活泼任性的孩子。几年不见,这孩子怎么就长得这般怯怯地了?初始,李静还错把她当成了孙冉的丫鬟呢。
李静听秦广提过,他与这孩子的初次见面,这个孩子把他当做了坏人,拉着秦汉的手喊着“爹爹,打坏人!”
虽然并不是这个孩子自身的错,从那之后,李静对这个孩子,却是莫名有些芥蒂。
不过,再怎么不喜,李静总不能跟孩子计较,对秦海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过来。
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已经是未时。
李让和孙冉稍坐片刻之后,就起身告辞。
面对有些欲言又止的李让,李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个表示理解的笑容。
如今的李静,早已不像早年那般执着,对李让那份并不全然甚至有些犹疑怯懦的感情,已经能怀抱着感激的平常心对待。
他们能来看她,她除了有些尴尬之外,更多的,是单纯的开心。比起她这里来,两人选择中秋节与孙冉的娘家人团圆,李静虽然有些微的寂寞,却没有了当年那种类似被李让放弃的心痛。
他,本来就不是属于她的。
孙冉走的时候,本来是想拉着秦海一起的。虽然是难得的归宁,可是,毕竟是她惹得这个孩子非要进京的,如今确定秦广不会来之后,她自然要负起责任来。
可是,秦海虽然没有说话,却是犹犹疑疑地看着李静不愿意挪步。
李静虽然不太愿意,但是,顾及李让和孙冉的立场,还是决定在他们回宋州之前,暂时让秦海住在自己这里。
李让夫妇离开之后,苏长山也说要视察京城的商铺,随即告辞。
对于苏长山这个亦父亦兄的长辈屈尊前来看望她,李静感动之余,颇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她很想留苏长山在家住一晚,可是,又怕他不习惯家里的简陋不便,最终,只是挥手送他离开。
苏长山在临转角之前,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李静,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只是,转到李静看不见的街道,苏长山脸上的笑容,却是苦涩了下来。
他视若珍宝的人,如今,居然在被折磨得难掩憔悴。如果当初他不是惶然地逃开,如果不是他太顾及苏家,在在乎世俗,是不是如今就不一样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如今的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长辈的立场上,偶尔站在远处看上李静一眼而已。即使看到了李静的苦楚,却也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苏长山离开之后,李兴父子和钱珏在红姑的指示下,开始收拾他们要入住的厢房,客厅的气氛,变得微妙地尴尬起来。
李静有些倦了,可是,看着她身边怯怯的秦海,再看看那两个暗潮汹涌的人,李静最终决定,带着秦海出去串门。
摩西的爱情
李静牵着秦海的手离开之后,王炎深吸了口气,一反之前的自来熟,对着摩西,有些磕巴地问道:“你……还好吗?”
王炎为了摩西对李静不厌其烦地纠缠,李静在信中并未告诉过摩西。不过,凭着摩西经年对王炎的了解,它也猜得出这个厚脸皮的人肯定没有让李静清净过。
尽管有些绝然,摩西还是狠下心开口道:“即使你付出的再多,我也不可能接受你的。你死心吧。”
美艳的嘴唇,即使吐出了决绝的话语,却让王炎心痛之余,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冲动。
难道他不想死心吗?他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纨绔恶劣,这是他的本性。如果不是爱摩西爱得入骨,他如今不过是一个荒诞一无是处的废人罢了。根本不会拼命学习,更加不会努力工作。
王炎如今的这一切,是摩西成就的。是摩西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拙劣,让他想要变得更好、更强大。
之前,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的放浪形骸,可是,以前有趣刺激的那些娱乐,对现在的他来说,比埋首工作还无聊。
如果不是每天还能想念摩西,他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了无生趣,活着没有丝毫意义了。
不夸张地说,对现在的王炎而言,摩西就是他那一根必不可少的肋骨,是他活下去的支撑。
即使被那根带刺的肋骨刺得疼痛,他却已经食髓知味,没有办法把这根肋骨从自己意识里抽离。
“你如果真是这样想的,就不该来到京城,出现在我面前。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想要我忘了你,除非这一辈子你都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摩西想要反驳,王炎摆手阻止他进而道:“别拿郡主当借口,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郡主。高傲如她,处在现在的境况,即使再如何想你,也不想你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自己打破了你的誓言,给了我不该存在的希望,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若论胡搅蛮缠和无理取闹,厚脸皮的王炎,自认并不输于那些最让人头疼的泼妇。
“你该知道,我心里有人的。不管你再好,在我心里,他就是比你重。就算我们勉强在一起了,你只会比现在更难过。所以,忘了我吧。”摩西并没有解释它为了谁出现在京城,只是仍然死守着想让王炎放弃。
被纠缠了这么多年,初始的恐惧、厌恶,都已化作了无可奈何的心疼。
摩西的身体,注定了他不可能如常人一般成亲,早在被李静救起的时候,甚至在那更早以前,它就决定了把自己献给神,一生独自活下去。
即使现在摩西心中的信仰已经动摇,即使它在不自觉间爱上了那个深爱着李静的万麒,摩西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爱情会有丝毫的结果。
万麒为了万家,连自己的爱情都能舍弃,又怎么会把它放在眼里。能因为李静的关系跟万麒成为朋友,对摩西而言,已经是大幸。
它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有更多的贪恋奢求。
王炎的那份感情,太过浓烈和炽烈了。比起它对万麒的那种止于远观的倾慕来,王炎所要追求的,是朝朝暮暮的缠绵相守。
摩西对自己曾经的那段经历,并不觉得羞耻。就如李静所言,它是被害者,要羞耻,也该是肆意玩弄它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客人羞耻。
可是,对于自己的身体,摩西至今,却还是刻意地想要回避。每次生理期来的时候,它都恨得想要扭打自己。
同时拥有喉结、男性生殖器、茹房、zg的它,两方面发展的都不够完善的它,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在生理上,就是一个怪物。
可是,从心理上,摩西愿意自己是一个男人。即使爱慕上了万麒,摩西也从来没有想过与万麒发生生理上的亲近。
它只要远远地看着对方就好,虽然想起万麒总是忍不住眼睛酸涩,可是,摩西从来没有想象着万麒□过,更加没有想象过自己被万麒想那些客人对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