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些银两,拿了地图,本风和天音有说有笑的上路了。和天音在起,本风才名至实归地成了个十四五岁的随和师哥。
天音心思纤巧,很能体悟本风的心里所想。总是言不离师哥,甜甜的声音叫本风有些聊发少年狂的豪迈了。
总算是有了点儿家的感觉。舟车劳顿的日子算是结束了,可以按照早先的计划,练练剑道,然后,悠闲地营务自己的牧歌式田园。
两人路走着,谈东说西,不时地瞅瞅从身边而过的人。
路上,碰到为数不少的佛门道派的门人,都提了药锄,肩挂了背篓,往天莱山的方向去。
真是奇怪。
本风问了几位忙着刨地的大叔,才知道有大户正在花大价钱收药草。好多药店的药都卖断货了。
本风以中医的敏锐,把得到的药草名字汇总到起,竟发现,那大户竟是要做回c药——再确切点,是女人美颜致性床帷高欢的虎狼药。
药单上的药草有些很好采,可有几味药草却很难找……能弄出这么份药单子的人,心肠不是般的歹毒。
第三十一章 小试牛刀
千门镇。
还未及正午,街道两旁的生药铺子就聚满了人。大都是卖药草的。
不管是什么世道,还是穷人多。药铺的伙计东瞅瞅西看看,把看得上眼的,挑挑拣拣的称了,几十文钱就打发了,最稀缺的药草也就给个两二两的。
有几个刚从天莱山上采药下来的青壮汉子,站在千门镇最大的济世堂外,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伙计过来瞅眼。
“喂,伙计,过来看看,咱这可是从天莱山三阳峰采的,仙鹤草,老难了,你给开个价,这都饿了天夜了。”说话的汉子脸如黑炭,背上背了柄板斧。
“你那仙鹤草,店里堆了堆了,不收了。”伙计不耐烦地回了句。
“靠,黑店,兄弟,走。”黑脸汉子背起背篓,“妈的,等老子有钱了,把整条街都买下来,让你们这些开黑店的喝西北风去。”
黑脸汉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比他还要少些。身上的衣服都是粗麻所制,看就是穷苦出身。
“黑子,都是你,还说什么这药草至少值五十两银子,说什么赚了钱,去福升楼吃酱肘子。”个只有十二岁模样的少年不情愿地跟在黑脸汉子的身后。其他几人也是嘟嘟噜噜的,边走着,边对黑脸汉子发泄着不满。
“娘的,老子还不信了,死了张屠户,老子也不吃混毛猪,走,咱去秦家庄卖给秦老夫人。”黑脸汉子忿忿地在地上跺了两脚。
“这位大哥,你的仙鹤草和紫珠草,在下全要了,五十两银子。”本风朝黑脸汉子拱了拱手。本风和天音站在济世堂门口有好会儿了。
摆在药铺门口的大筐小篓里的药草,只有黑脸汉子采的那几棵龙身仙鹤草和紫珠草是稀品,其他的都是大路货。
黑脸汉子以为听错了,他说的五十两银子只是信口吹出来的,没想到真有人肯出这价钱。
“兄弟,你可不能诓我,你要是诓我,我可告诉你,我跟冯家堡……那个,刚从江南过来的花老大,可是实打实地兄弟,我跟你说,就是长安城里的王爷来,也得敬他三分。”黑脸汉子竟然把春山老爹扯出来唬人。
本风和天音都笑了。
“怎么,不信?我看你们小小年纪,穿得斯斯文文的,八成是从学堂溜出来的,福我刘神通!”刘神通抽出背上的板斧,做势要砍的样子,“小小年纪还不回学堂去。”
本风掏出了五十两银子,递到刘神通跟前,“拿去。”
刘神通呆住了。
本风把银子塞到刘神通手里,取下背袋,从刘神通提着的筐子里,把三棵龙身仙鹤草和七棵紫珠草挑了出来,很仔细地装到了背袋里。
……
“李本风,你真不要脸,拿了我娘的银子,来千门镇充阔!”王清阳突然出现在济世堂对面的福升楼上,手里擎了青虹剑,脸怒容地指着李本风,“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娘!”
“我的天哪,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原来就是本风兄弟,大哥可是从高j泊过来,专门投奔你来的。”刘神通先仔细端祥了本风几眼,接着又转脸看着站在福升楼楼阁中的王清阳,“你是哪家的阔少爷,我告诉你,谁得罪了本风兄弟,就是得罪了我刘神通。”
说话间,刘神通擎了板斧,龙行虎步,奔到福升楼的外楼梯上,蹬蹬蹬地奔着王清阳就过去了。
“乡下蠢猪!”王清阳不屑地哼了声,剑也懒得使,脚踹起条长凳,扑!砸向刘神通。
天音恼了。在王家大院的仇还没跟王清阳算呢。
把细若线香的木剑倏然在手中弹出,击中长凳,钉到了刘神通身后的木柱上。
“王清阳,看在你-娘的份儿上,我今天只打你个满地找牙!”本风话出人动,直直地从地上拔起,左手弹出根枣枝剑。
在王家大院,本风身受王清阳剑,冯夫人舍身挡了剑,又亲自登门,送了大礼。这笔帐,以本风的厚道就算了了,可是,这小子竟然在街面上说话如此不堪。
这小子竟然不懂维护生身之母的清誉。冯夫人煞费苦心地弄那堆牌坊容易吗。再者说了,就算我李本风跟你-娘有了床帷之实,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大隋朝寡妇二嫁再平常不过了。
……
王清阳被冯夫人着面壁了七天。心里异常憋屈,却又不敢违逆冯夫人的家法。
昨天刚解除家法,王清阳就乘冯夫人去给独孤伽罗讲佛经的空当,奔到了冯家堡。寻摸了天没找到本风,只好派了三十几个跟班,四处察查。
听手下说本风在千门镇显身,王清阳放出神行符就赶了过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清阳听到有人风言风语地传自己的亲娘竟跟臭小子李本风深夜里在起唱曲儿,心里的邪火愈发得大。
……
王清阳当地剑,斩向李本风s过来的枣枝剑,嘴里怒骂:“李本风,你今天要是胳膊腿儿齐全地离开千门镇,我王清阳就跟了你姓!”
本风好整以暇,站到了刘神通跟前,“神通大哥坐到边喝茶去。”说完话,本风从锦袋里掏出来十根枣枝剑。
王清阳的修为,本风从冯夫人那儿摸清了,王清阳是杂七杂八地学了堆,却无所成。王清阳的师父分两派,派是天罗宗。天罗宗亦是上清派的分支。天罗宗的遥指剑在河东带名头还是很响的,王希藏在成名以前,即是师从天罗宗,后来外丹道法有成,加上天罗内丹心法,便自创了琅琊派。另派是地罗宗。地罗宗却是专事鬼道的y修——这德高望重的王老爷子,还真是海纳百川,内丹加外丹还要加上鬼道的y修。
本风要拿王清阳当靶子,试练下昨天晚上的进境——莲典的入门级剑道。
王清阳摇头狮子样朝本风扑了过来。青虹剑闪着妖异的暗红剑茫。剑刺出,融了y魂的戾气,竟使得周遭鬼气森然。
食客们被王清阳的y森剑气吓得缩到酒楼角,两股战战。
天音轻喝声,身形闪动,立于本风右侧,手里亦持了十枝自刻的木剑。本风屈指连弹,三枝枣枝剑,前两后,s向王清阳,口里喊道:“我来招呼王清阳。”
王清阳挥剑直刺当中的枣枝剑!
“少主小心!”王清阳身后有两道身影扑起,挥剑斩向本风的另两枝枣枝剑。
天音手中的十枝木剑电s而出,木剑青茫突绽,光华大盛。硬着扑起的两道身影又落回了原地,“退回五十步!”天音哪容他们再有喘息之机,手指弹动,瞬发了六十支细若线香的木剑。
王青阳哎呀了声,亦是往后暴退。
他的左肩被本风的枣枝剑s中!
此时,酒楼内外有不少胆子大的佛门道派的门人都聚拢了过来。
“李本风,有种的就到街上单打独斗!”王清阳突然冒出了句。
“老子等的就是这个!”本风朝天音看了眼,“师妹,给师哥把那些护主的奴才看紧了——不过,嘿嘿,师父说过,不可妄动杀念!”
第三十二章 倚春楼,妖女,仙子'一'
本风纵身跳下。
街上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了五百步的空场。
千门镇的街道两横纵。本风跳下的位置正是两横街之间由北而南的纵向主街。街道的东西两厢是以琅琊王家的济世堂、昌隆当、福升楼和映佛山秦家的德信隆、秦记酒楼为首的六十八铺。
能在千门镇开店立门,自然是权威财势所致。千门镇虽只镇,却并不亚于琅琊、北海的郡县治所。上古时即有海上茶道和瓷器远走倭国和扶桑、高丽。东海所产之盐亦有半数从千门镇运出,官盐私盐各有其道。
即使在南北朝战乱之时这里也是商贾云集。佛门道派修练有成者亦往往聚于此地——东海早有传说,蓬莱仙山东海尽处,出世间修练者入世度劫、选徒的首选之地便是天莱山下的千门镇。
修练者苦练经年,晋入金丹后期、元婴期,依寻常之道,很难再有突破,所希冀的就是寻仙山游东海得奇遇,朝破关。
本风在净土山上,沈婺华临战之机身传九莲真言手印,已是广传大江南北。沈婺华以佛、道两门皆通的超然身份,所选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大大惊诧了佛界道门,不服者,想探究竟者众多。路之上,之所以平安无事,乃是天音以师尊之身相,频显生莲之殊胜,加之三阳真人、云清道长、羿璇、天琴之威,令得干道门弟子佛家门徒,只能远观而未敢近瞧。
天琴遣本风和天音到千门镇打制铁剑,是跟羿璇商定好了,让本风和天音在俗世中多多历练——遮星阁由此而始,不断会有出世道修踏离水岸而入俗世,渡劫晋境。
街道上的人越聚越多。
本风立于街心中,手中已持了那柄让他屡屡有超然状态的断剑。
很普通的断剑,材质普通,做工甚至连普通也称不上——据正喜说,他是从铁匠铺捡来的废品——建康城里那铁匠,是在净土山上随意捡的块被人扔在半路上的糟烂的铁石,打造了十多次,将将就就地弄出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剑形。
可是,本风握着它却有种别样的感觉。不起眼的断剑,让本风次化意入外的大发神威宰了上清派的何哉阳,二次是眼看着跟南陈宠妃张丽华简直形同人的心有所依的沙华以断剑搠胸,心承了千古绝唱般的创痛,因创痛而引发的入建康城硬闯了韩擒虎的兵阵,擒了陈叔宝,吼出了“要象个男人样站着”的豪勇之气。
本风手握断剑,青衫飘飘地立着。心所如镜,显映着周围的形形色色的人,各自的气场。众人因修为高低各各不同的气场中,本风清晰地感觉到了愈积愈浓的罩于周身的血腥杀气——由外而内的威压——想杀自己的人,不是个,是群,这种感觉比在净土山上感觉到的以五雷剑宗凌五行所统领佛门道派的顶尖人物所营造的肃杀气氛还要强横。
什么人?难不成是独孤伽罗宠络了高手要对我李本风赶尽杀绝!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现下,我李本风虽不是得入先天之境者,却也不是伸着脑袋只能赔上天灵盖的人了,要想拿我李本风的脑袋,得拿出点本钱来!
本风出剑了!
出剑,就是正喜在练武崖上着大智倒踏老树的雷霆三转。断剑甫刺出,本风头顶的百会梵x星轮青光闪动,心所精阳以意而冲,旋绕手臂,再入断剑,断剑竟长出截青茫茫的剑头。
剑气破空!断剑由青而红,发出了炫目的光华!
离本风有五十步之遥,处南而立的王清阳早已心生了怯意,未及举剑,竟p股坐到了地上。
冯夫人突然从人丛中站了出来,俏目看了本风眼,却并未说话,只伸手拉起了坐于地上的王清阳
本风剑止,收住身形。心所精阳所化的青茫剑头霎然消失。
“冯夫人,剑之情本风今天还清了,日后你我两不相欠。”本风把断剑收于锦袋中,回身便走。本风所说的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冯夫人听的,他是要告诉伏于暗处的杀手,最好别他娘的玩什么“扬州十日”“南京大屠杀”之类的勾当——冤有头,债有主,杀人要目标明确,别拿草头小民出气。草头小民也是父母生养,条小命虽值不了几个钱,可也有生命尊严的。
血腥杀气的笼压越来越重,喘口气都觉费劲。本风看了看街道中,立在战圈之外的诸门派的门人,他们的脸色如平常。
好象这血腥的杀气只冲着自己个人——还真是高手,群高手,我李本风值得你们下这么大本钱,也成了可圈可点之人。
“哈哈!哈哈!”本风大笑两声,又朗声诵道:“杨花落,李花开。花开花落春又在。世间翻覆苦难怀,江水东去不复再!”
……
听得本风的亡隋之声,街上众人脸色肃然,小声嘀咕者立时噤声。上千人的街道,竟寂静地落针可闻。
铮地声琴音!
福升楼斜对面,与济世堂有三百步之隔的倚春楼里,有清婉的女声,伴着琴音唱起了让大隋皇朝的拥有者头皮发麻的《杨花词》。
声曲婉转中,倚春楼二楼正堂的木门慢慢地打开了,尉迟明月——本风在云雪峰温泉里所遇的妖女,翩然走出,袭的丝衣飘带,玉质似露非露,傲然玉挺的玉女之峰轻颤,嫩玉般修长的双腿撩动之间,透出幽深之处的无尽诱惑。左手轻扶瑶琴,眼神迷蒙——此迷蒙的眼神却只对着本风人,右臂伸出,似在等着早已属意欲床帷致欢的男人近身牵手……街上巴巴盯着的男人们忘了喝采忘了起哄。色迷于前的男人们耳中听到的艳音,非是什么朝兴朝散,而是玉树后-庭床帷春-霄……
曲唱罢,余音绕街。
街上的男人大张了下巴,两眼发直地盯着。
“李公子,可否上来再听奴家曲?”尉迟明月眼凝秋水,扫了本风眼,娇音相请。
“好,明月姑娘有此美意,我李本风求之不得。”本风虎步踏上倚春楼,上到二楼,携了尉迟明月的玉手,脚踏入迷仙阁时,血腥的杀气笼压顿然消失。
“本风兄弟,逛窑子,咱们也有份。”刘神通领着他的班背了药篓的兄弟也奔到了倚春楼。
“逛窑子喽,逛窑子喽,不怕老婆的都去逛窑子了。”见妖女心有所属,街上有人开始起哄。
还真有男人咋咋乎乎地要上倚春楼。呼呼隆隆地帮赖汉,拥到了倚春楼的木楼梯上。只听嘭嘭连声,刘神通拳脚连出,把十几个赖汉拍到了街面上。
“娘的,今天是我本风兄弟包场,闲杂人等都给我滚!”刘神通凶悍地握了他那黑铁样的拳头,站在了楼梯口。
……
“我来凑凑热闹!”三阳真人脚踏飞剑,落入了倚香阁中。
“我王希藏也凑凑热闹!”王希藏从福升楼中弹起身形,身子轻飘飘地掠过街面,立在了倚春楼的楼阁中。
“老朽苏绰,在山上憋了60年了,今天也来凑凑热闹。”苏绰显身,踏于片梧桐树叶之上,左手竟牵了只浑身绿毛的老猿,片梧桐之叶,竟托了两个怪物,在人头之上飘飞。老猿手里提了个篮子,毛茸茸的手,抓了篮子里的雪莲不断地向人群里扔。
雪莲是外丹道修最不可或缺的丹基药草,即算修练内丹的道修,以及佛门之中通悟心法以求晋境者,也都会以雪莲这种珍稀的强经通脉的药草做辅助而提升功力——苏绰这老东西还真会笼络人心。
“苏绰你这老硷,由死转生,也不告诉我独孤信声儿……你拿着雪莲到处乱撒,摆明了是收买人心。”独孤信从人群中慢慢踱步而出,身形动,人已到了倚春楼二层的楼阁。
苏绰与绿毛老猿落到木板上。苏绰伸手拍了拍绿毛老猿的背,让老猿坐到了三阳真人对面的张桌子上,却对三阳真人视而不见,嘻嘻哈哈地笑着,眼光扫了扫王希藏,又看了独孤信眼,“你这老东西也不是死而复生吗,大把年纪了,堂堂国丈,不窝在你的老坟里练你的七y转魂诀,却到千门镇来趁这趟混水。”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
街上的众人,年岁在四五十岁以上的,都吃惊地看着两位在北魏皇朝叱咤风云,死了个甲子的“死人”旁若无人的互相挖苦。
两个死而复生的,加上个过了百年仍然清健的王希藏,所要对付的是同个人——三阳真人。
当然,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尚在千里之外,御剑而行,目标亦是千门镇。
第三十三章 倚春楼,妖女,仙子'二'
本风心知刻下有场避无可避的恶战,心里却也并没有多少惧意——该来的定会来,不管那个以“心系黎民,以天下安稳”为己任的母仪天下的独孤伽罗召集了多少狠角色,本风应对便是。
生死各由天命。
闻着沁入心脾的艳香,坐到绣塌上,手里仍还握着尉迟明月玉嫩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