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回范家,谭天
凡开着车,赛尔坐在旁边,一只手扶着额头沉思着,脸上的表情很静,无法看出她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压抑,谭天凡没话找话:“赛尔,我刚刚看你的表情,发现你和烈哥思考时的表
情很像啊!”
赛尔斜了他一眼,耸了耸肩,放下手,淡淡地说:“是吗?”
“是啊!
非常像!”谭天凡嘿嘿笑道。
赛尔没法,对着后视镜中的谭天凡做了个鬼脸,无可奈何
地道:“我们明天回去,行了吧!”
谭天凡学着她耸耸肩:“我是没什么关系,我才不
看重生日什么的,是怕你后悔而已!”
“我后悔什么,现在他能想起我就算不错了,还
会记得我有没有给他过生日啊!”赛尔自嘲地笑道,看了看谭天凡,叹了口气:“我们喝酒
去,好不好?”
谭天凡看了看她:“好。”方向盘一转,谭天凡带赛尔到范家附近,找
了家不那么噪杂的酒吧要了一打酒和赛尔对饮。
赛尔看看酒,对谭天凡苦笑道:“我喝
过最多的酒就是最初在西园山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真是奢侈啊,每天都糟蹋着罗烈
的好酒,也挥霍着他对我的耐心。”她的语气说着说着低沉下来,反正都被谭天凡看出来了
,也无意掩饰自己的心情,敞开心扉地畅所欲言:“天凡,我们之间怎么了,你能看明白吗
?我怎么觉得现在和罗烈像许多年的老夫妻了,越来越没话可说了!平时难得在一起,在一
起呆不了半天又吵架,不,也不能算吵架,他都不和我吵能算什么吵架!有时候我倒希望他
失去理智地和我大吵一顿,那样或许我还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就是这样的理智给我的感觉
却是他离我越来越远,我越来越不懂他!有时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懂过他,也怀疑他还是不是
我爱的那个罗烈!”
谭天凡无语了,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想了想说:“烈哥他不是
坏人。”他当然知道他们的矛盾,为复仇与否的矛盾,站在他的立场,他并不觉得罗烈这样
做有什么不对!但对赛尔,他还是理解赛尔的矛盾的,毕竟劫狱前赛尔的矛盾他最清楚,一
个人要颠覆自己的人生观非常的不容易。而且对赛尔一直留心a国的政事他也一清二楚,她
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关心逃走的犯人有没有给a国平民造成什么困扰和伤害!伤害肯定是无法
避免的,那些被关在gt监狱的人大多数都不是无辜的,是很有来头的毒枭和恐怖分子,他
们的出逃不但给a国社会带来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也让a国一段时间内频繁发生恐怖爆炸
事件,死亡人数在急剧上升。这些都让赛尔深感内疚,所以对罗烈的复仇无法热衷。
“
我知道他不是坏人。”赛尔郁闷地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他如果是坏人的话我还可以坦
然地离开他,就因为他不是坏人,所以我无法离开他。”
类似于绕口令的话让谭天凡对
她的话似懂非懂,只好笼统地劝说:“给他一点时间吧,相信他还是你熟悉的罗烈。”
赛尔歪着头看他,唇角带出丝讽刺的笑:“会吗?我都不是原来的范赛尔了,他还会是原来
的罗烈吗?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她说着手c进卷发中乱揉一气,端起酒杯说:“别提他了
,我们喝酒!”
谭天凡看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关心地说:“别喝了,你快醉了。”
赛
尔用手抚了抚脸,晕陶陶地笑:“还真有点醉的感觉了,大概许久没这样喝过了,酒量直线
下降。好吧,我们喝完这杯就回去。”
谭天凡没法,只好陪她喝了最后一杯。等走出酒
吧时夜已经很深了,又很冷,谭天凡半扶半抱着赛尔上车,等回到范家,赛尔已经在后座上
睡得东倒西歪。谭天凡没办法,只好将她抱进去,在客厅里遇到还没睡的范志昇,范大少理
也不理,指指楼上说:“麻烦你好事做到底,把她抱上去吧!”
谭天凡翻了翻白眼,这
两兄妹还真是一对活宝。虽然这样他还是尽责地将范赛尔抱上了楼,所幸自持身体好,完全
能胜任这样粗重的体力活。
将范赛尔放在床上,那小女人咕噜了一句:“谢谢!”就翻
身继续睡她的。谭天凡无奈地摊摊手,关门下去了。
赛尔昏沉沉地躺着,脑子里半梦半
醒地想着罗烈。终究无法再逃避了,即使一时还无回去的意思她也该回去了,她不在他身边
的这些日子罗烈会想她吗?会吗?百忙之中他还能记起他的生命中不止有复仇还有她吗?如
果会,那她明天就回去,陪他过圣诞节和生日,会吗?会吗?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呼唤,
同一时刻她的短信铃声响了!赛尔开始动也没动,依然躺着,发短信从来就不是罗烈会做的
事,所以她并没有以为是罗烈听到她的呼唤。好半天是赛尔嫌短信提示音烦,抓过来想直接
关机,偶然一瞥,呆住了。
不可能的罗烈的短信:“宝贝,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你
再不回来我就要飞过去看你了!”
罗烈洗了澡出来听见手机响,他边用毛巾擦着头上
的水边过去接电话,看见号码跳着赛尔的名字,他的唇角忍不住就挂上了笑意,接起电话就
笑:“宝贝,还没睡吗?”他看了看壁挂的钟,都快一点了,难道发现了他的短信。
赛
尔模糊的声音:“你也没睡啊,都这么晚了还发短信给我?”
罗烈有些不好意思,支吾
道:“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怕打扰你休息就发短信了!”
“怕打扰我?呵呵,怕和我
说话吧!”赛尔的声音依然很模糊。
罗烈的心事被说中,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怎么
会呢!你睡了吗?”
“躺床上了,喝多了酒有点头疼。”
“你喝了多少酒?”罗烈丢
了擦头的毛巾,在床头靠着,伸手拿烟点上。火机轻微的叮响让赛尔抗议:“你又在床上吸
烟了?”
罗烈怔了怔,下意识就想熄了烟,可瞥到旁边空空的床又放弃了,低低地笑道
:“你有千里眼啊!”
“顺风耳吧!”赛尔的声音有些慵懒,估计翻了身,转了声调温
柔地问:“想我了?”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罗烈被她的声音逗得欲望升起,真
诚地问。
“范志昇下个月中举行婚礼,我参加完婚礼再回来吧!”
“那么长时间啊!
”罗烈有些郁闷了,想也没想就问:“那我怎么办?”他们都走了,丢下他一个人过生日和
圣诞吗?难道赛尔忘了他的生日了吗?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就带了一点点赌
气撒娇的意思了!男人其实有时侯就是小孩,即使事业再成功也需要母性的一些宠爱,罗烈
无意识就泄露了这种需要。
“那你过来一起参加婚礼吧!”赛尔依然若无其事,似乎没
发现他在赌气,故意忽视他的需要。
“我去不了,一大堆事等着我做呢!你替我给志昇
送份厚礼以表歉意吧!”罗烈有些意兴阑珊深深吸了一口闷烟,有些失望。
他的话让赛
尔立刻冷了,“哦,我忘了你现在是大忙人,自然不能象我这样无事做的人一样到处去。礼
物呢我已经送了,我把我在公司所有的股份都送给了范志昇,反正我现在找了个非常非常有
钱的情人,那些股份对我也没有用处,就算厚礼吧!还有什么事要交待吗?没有的话我就挂
了,免得影响你休息。”
罗烈被赛尔一番话堵得气闷,虽然知道他不能去参加婚礼让赛
尔生气了,却也不想妥协,觉得赛尔有点无理取闹,他不是不想去参加婚礼,实在是有事走
不开,赛尔就不能理解他一点点吗?但他想了想还事忍下气委婉地说:“我尽量来吧!”
“不用了,我想了想还是不太方便,你身份特殊,我还是别给他们造成什么困扰,我也不参
加婚礼了,过几天就回来。头好疼,我先睡觉了,晚安。”
罗烈根本轮不到说一句话,
就听见手机里电话挂断的一片盲音。这盲音让罗烈心头的火猛地就窜了上来,钢牙紧咬,把
香烟都咬断了,烟丝碎碎断掉在口中,又苦又涩,他却不管不顾地都咽了下去,似乎借此也
咽下将要发泄的怒火。闭了闭眼睛,罗烈深呼吸,考虑不和赛尔计较。明天就好了!他不断
安慰自己,她只是醉了头疼在生气而已,明天她能理智地看问题再和她谈!
呆了一会,
罗烈扔掉烟躺在床上,却失眠了。闻着枕上还残留着的赛尔的香水味,想到拥她在怀中的感
觉,刚才的怒气又都消了。他有些自嘲地叹气,为什么对范赛尔的怒气总是维持不到三分钟
就想妥协呢?难道她真是他的克星,一辈子就吃定了他?翻来覆去地想着,罗烈忍不住还是
拿过手机打电话给赛尔,他不要让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他非常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离赛尔越来越远的感觉,他不想赛尔把他摈弃在她的世界之外,让他终点又回到,还要
回头去寻找她的爱!
对方电话已经关机,罗烈苦笑,赛尔是越来越了解他了!这是好事
还是坏事?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无所遁形的时候,是幸还是不幸?
宝贝!不要把我
关在门外!
罗烈想了半天还是发了个短信过去,简单的只有上面这句话!
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罗烈起床脸色很难看,让等着他去开会的岳浩看见了关心地问:“烈哥,生病了吗
?脸色不太好!”
罗烈用手抚了抚脸,含糊其辞地搪塞:“看文件看晚了点,没睡好。
”嘿嘿!罗老大总不会对手下说想赛尔想了一晚吧!坐在车上,罗烈想了半天对岳浩说:“
下个月中给我留出点时间,赛尔的哥哥结婚,我想去参加婚礼。”谭天凡不在岳浩就是负责
罗烈住行的秘书兼首席保镖了。
岳浩看了看记事本,有些为难地说:“烈哥,估计不行
啊,总部例行会议,你第一次参加不去不行吧!”
“这样啊,我看下。”罗烈接过岳浩
的记事本,看了看不禁也深感矛盾。这样的会议三个月一次,算是集团上层首脑的重要聚会
,他虽然没有正式接手王禾的职位,但在内部却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这次去王禾也会过去
,帮他正式引荐,算公开和大家见面,正式确立他续任的身份。这对他的前途算很重要的会
议了,他不能不去。可是想到赛尔,罗烈却不能不顾虑她的感受,作为罗烈,现在只有罗奇
同父异母的最后一个亲人了,罗奇因为罗烈关照过不得对外透露他求学所在,所以即使罗江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才幸免于难。罗烈回来后也没去打扰他,只是照旧给他信息说一切都
好,所以罗奇对罗家的大难一无所知。罗烈只有弟弟一个亲人了,非常理解赛尔对范志昇的
感情,赛尔跟着他连母亲生病了也不能在床前侍奉,哥哥结婚也不能参加婚礼的话赛尔一定
很难过,想了一晚,他不想给赛尔再留下什么遗憾,所以尽量想顾全赛尔的感受。
正当
罗烈两难中矛盾时,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矛盾平衡,也将他对戴柔的仇恨提升到最高的
等级,自此展开了罗烈对戴家毫不留情的毁灭步伐!
某酒店十七楼一个套房。
罗烈
应邀而来却不急于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有些犹豫。说真的,要不是那张敞开式的字条,他是
决不会拐过来见这人的。他的生活已经抹去了那人的存在,也不想与那人再发生任何的交集
,但字条上的内容对他充满了吸引力,这是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也是他心头永远的疼,现
在有机会了解了,他不可能对真相无动于衷地置之不理。所以即使非常非常不喜欢那人,他
却不能不来。
他的手终于放到了门上,轻轻叩响了通往真相的门。
门开了,自己开的
。罗烈自信地走了进去,以他对那人的了解,里面绝对没有什么危险的埋伏。
这套房估
计是酒店最贵的套房了,近两百平米的套房装修全是十八世纪宫廷奢华风格,金碧辉煌,设
施完善。巨幅的落地窗可以眺望远处的海景公园,俯瞰城市的全景。淡金色的沙发旁是小型
的酒吧,再前面是一个私人的观景台,玻璃门半掩着,透过薄薄的窗纱隐约可以看见阳台站
着一个人。冷风随着半敞的门灌进来,不知道灌了多久,房间里的气温非常低,让刚习惯了
酒店暖气的罗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耐烦地大声说:“你请我来难道是想让我陪你吹冷风
?”
阳台那人转过身,一套米白色的西装里竟然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衬衫,领口半敞到
腰部,露出他精硕的身材,修长匀称,即使这样的冷风中,也不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上
去竟然风流倜傥。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丝毫没感觉到罗烈的不耐烦似的,象是对一个
一直在谈心的老朋友一样若有所思地说:“你说从这里跳下去死会不会很痛苦?”
罗烈
冷冷地说:“你可以试一试,我不介意去下面等着你告诉我试验结果。”
他淡淡笑了:
“你觉得我会选择这样的死法吗?”
罗烈耸耸肩:“谁知道呢,你的想法从来就不正常
,我不可能用正常的方法去猜你奇怪的想法。”十七楼的冷风很强劲,罗烈不知道那人竟然
这么变态,穿这么少还站在风口上,他虽然没脱衣服也受不了这超零下的温度。
“你冷
吗?”象是注意到客人的感觉,阳台那人终于发慈悲走回来,细心地关好门,等面对罗烈时
已经扣好了衬衫纽扣,依旧给人衣冠楚楚的优雅。他走过去,把空调加大,端了杯热咖啡过
来递给罗烈:“你喜欢的口味,不加糖。”
罗烈在沙发上坐下,嚣张地靠到后面翘起腿
,放肆地看了看四周,无所顾忌地讽刺道:“一个逃亡的皇室王子还有这样的排场,真让罗
烈大开眼界啊!”
逃亡的皇室王子?帕克!
能在这样劣势的情况下还如此张扬的当然
是自诩为罗烈影子的帕克了!
帕克笑了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和你见面在太
寒酸的环境下不是对你不尊重吗?”
罗烈挑了挑眉,讽刺道:“王子殿下真是贵人多忘
事,监狱里我们都见过,还有什么环境比监狱更差的?”
帕克有些尴尬,随即若无其事
:“都过去的事了,你还和我算账啊!我也付出代价了,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罗烈冷
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问:“王子殿下这是和我讲和吗?”
帕克面不改色地回答:“
你肯和我讲和当然最好,不过这不是我来的目的。”他端起咖啡杯小喝一口,对罗烈说:“
这咖啡豆不错,烘焙也正合适,我特意弄来的,你尝尝!”
罗烈动也不动,耐着性子等
帕克开口。
“我给你的信你没看?”帕克品尝完咖啡慢悠悠地问。
“烧了。”罗烈直
言,没感到什么尴尬。
帕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那么恨我啊,连信也不看。”
“
谈不上恨,最多就是讨厌而已,我们也没什么特别的交情,所以我觉得没必要看信。”罗烈
并不想轻贱帕克,毕竟在监狱帕克也没有对他过分为难,所以话里虽然冷嘲热讽,却也拿捏
着火候。
“我料到了,所以才亲自来见你。”帕克自嘲地笑了笑。“我算不算犯贱,明
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我却忍不住想靠近你!”
“估计你被皇室束缚太多,有许多想做
的事不敢去做,所以就羡慕我这样自由的身份,可以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所以与其说你想靠
近我,不如说你想靠近自由。”罗烈不想打击他,在监狱里有好多时间聆听帕克的自言自语
,多少也懂帕克矛盾的心态,同样上位的孤独让罗烈理解了一些他的性格,时间一长,对帕
克他真的谈不上恨,更多的是可怜而已。一个迷失了自己灵魂的人,将希望和未来都依附在
他想象的人物中,而罗烈的不幸只是满足了他想象人的大部分条件,成为现实中帕克水中的
影子,才让他一直追逐着。
“或许是吧!”帕克并不热衷讨论自己的感情,反正罗烈讲
什么他都只认为是罗烈拒绝他的托词。沉默了一会,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我想在走前见你
最后一面,或许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罗烈有些可怜他,帕克已经被a国视为
永不受欢迎的人,估计他下半生只有流落在外的命运了。想了想,罗烈随口问:“以后打算
去哪里?”并不是真的关心,只是客气地随便问问。
“希腊,我也许会隐姓埋名去某大
学任教,教授古希腊文。”谈起希腊,帕克
眉目间就有了自信的光泽。
“不错,你希
腊文造诣很深,是专家级别了。”罗烈点头。
帕克笑了,想了想叹口气说:“我们为什
么不能做朋友啊,我们是彼此最了解的人,不做朋友实在可惜。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成为
我的敌人,现在连想做朋友的可能都没有了!”
罗烈淡淡地笑笑:“性格即命运,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