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凡苦笑,伸手又揉了
揉她的头:“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你只要知道,烈不是不爱你,而是你想要的,他无
法给你。你不会知道他要做这样一个决定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们要在一起,只能有一
个人牺牲一个人妥协。”
范赛尔似被谭天凡的话击中了,心痛的不能呼吸。罗烈爱她,
她知道的。却一直故意漠视忽视这个事实,以为不说爱,他们彼此离开时就可以毫无牵袢,
可以将一切过错归结于交易啊,过错类,可以自欺欺人地骗自己,一切都是假象,一个成人
之间的游戏而已。
恶劣的不是罗烈,而是她,他一直都在给予着,除了名份,凡是
她想要的,想做的,罗烈都无私的给予,纵容的支持。而她,却无法为他牺牲一点点身外之
物,不过是名誉的损失,自私地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一直他。
赛尔不是没想过他有
苦衷,却闭目耳塞想当然地以为他是王,无所不能,只是不愿。烈,她的王,在他宽大的爱
里她突然感到了自己的卑微。想到圣诞夜家门前和祈卓的吻,她只想给自己一拳,那晚罗烈
是以怎样的心情等着她,又是以怎样的无望心伤望着她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亲吻着。他不是
没有怒火,他不是不生气,他将怒火都积攒发泄到了家里,也不愿伤害她。赛尔突然了悟为
什么当时他的手掌没有落到她的脖子上,早在第一次他生气失控后他的后悔的亲吻已经说明
了一切,那么骄傲的人,他宁愿自伤也不会再动她分毫。
谭天凡拉开她拽着他衣袖的手
,叹了口气,说也说了那么多了,索性大放送吧!即使罗烈知道了,也不在乎为多说的这一
句领罚。“赛尔,忘了他吧!烈,快结婚了。”然后,不去看她的表情,谭天凡甩开手走了
。
“结婚?”赛尔失魂落魄地站着,脑子里似乎就被这两个字一下掏空了思想。心底的
痛一点点漾上来,漾得全身都痛,无法呼吸,就这样绝望地站着泪流。原以为韩君培和任如
卉的背叛已经是伤她最伤的极致,却没想到那仅仅是小巫,这消息让她悲痛到绝望。
安
西元出来上洗手间,看到她蹲在走廊里哭,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拉起她:“赛尔,赛尔,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西元!”赛尔无法说起!怎么解释?从何解释?赛尔能做的
就是缩在安西元臂弯里继续哭泣,脑子里一片纷杂,什么都无法想,什么都不能想,感觉就
如同到了末日,明天再美好她也无心去看去享受。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罗烈,罗烈。原以
为自己虽然不至于轻易放下罗烈,却也没想到失去罗烈竟然会是这样的刻骨疼痛,才发现这
段时间都是在自欺欺人,以为看不见罗烈就以为自己忘了他,放下了对他的感情,才发现一
切只是个假象,她从没有忘记罗烈。怎么可能忘记那样一个在她生命中有如此震撼力如此铭
心刻骨的爱!
“赛尔!”西元有些无奈地轻拍她的肩。从任如卉的事发生后就一直对她
有所愧疚,朋友的名字也蒙上了一层挥不去的薄纱。望着赛尔越走越远,什么都不再和他分
享的无力感让他不止一次痛惜自己为什么那么轻信任如卉的话而失去了一个心有灵犀的朋友
。此时,他只能伸出双臂用宽阔的胸膛帮她做成一面墙,阻挡过往顾客的好奇目光。所幸这
里是高档客房,来往的人不是很多。
哭了一会,范赛尔自觉不好意思,离开西元的怀抱
,用手胡乱抹干泪水。眼帘低垂,她竟然瞥见一双熟悉的铮亮的棕色皮鞋走过,她愕然地抬
起头,不相信地瞪着那挺括的西服,熟悉的背影,那人已经走到洗手间门口。
“烈!”
赛尔满怀希望颤颤地叫道,发出的声音让自己听了都有些凄凉的不忍。
那背影微怔了一
下,慢慢回头。那如刀削的性格轮廓,高挺的鼻梁,啤视天下的神情,不是她独一无二的烈
是谁!
赛尔贪婪地看着罗烈,他瘦了,他的脸更精神了,黑煤般的眸子更黑了,鹰隼一
样的眼神更凌厉了,一贯招牌一样的平淡表情更平淡了。他淡淡地扫了赛尔一眼,眼神也没
什么变化,仅仅回头了一下,一手已经推开洗手间的门,下一秒他视若不见无动于衷地走了
进去。
赛尔被他那视若路人的神情一下刺伤了,不想不顾地甩开安西元的手冲了过去,
用力推开门,冲了进去。
“罗烈,你这混……”自动门在身后阖上,她一时收势不住撞
到了停步不前的罗烈身上,那强硬胸膛散发的冷气让她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罗烈就站在
门内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在门后幽暗的灯光下被赛尔错觉地感觉柔和了。他若有所思地
看了看跟进来的范赛尔,突然没头没脑幽幽地说:“有一年了吧!”
他的话让赛尔想起
了一年前在这的相遇,不禁有些感慨。“烈!”她温柔地顺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他,仰头,
认真的凝望他,她的视线落到他紧抿的唇上,心底竟然想起那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什么是燃烧
的吻。
但罗烈的双手铁钳般地拉开了她的双臂。“范大小姐,今天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
么?”
他冰冷的语气如针刺进赛尔的耳膜,黑煤般的眼眸带着危险的气息极近地俯视着
她。赛尔一瞬有些恐慌:“不!”这样的罗烈极其陌生,凌厉冷漠的气势强烈的让人不寒而
颤。
“不?”罗烈的声音骤然又柔和。“赛尔,你不诚实。”他的舌头轻卷,又让赛尔
带着希翼地看到其中的情色暧昧,一如开始对他的动心。
“一个吻吗?”他的声音充满
诱惑地在赛尔耳旁低语,性感的喉音顿时激起她体内强烈的渴望,天和地的极端让她有些迟
钝了。她才下意识地点头,紧跟着洗手间里就响起了罗烈暴戾的怒吼,然后头皮一疼,披散
的长发已经被罗烈抓在了手中。
“当你的唇你的身体还留着另一个男人的痕迹时,你怎
么敢来要求我的吻呢?滚!”
下一秒,范赛尔被罗烈拎小j一样地丢出了洗手间的门,
她没站稳,跌倒在地上,被守在门口的安西元赶紧扶了起来。
“怎么
回事?”安西元担心地问。一晚上遇到的事还真多,多得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先是看见赛
尔在走廊里哭,又看见她追着那王一样的男人追到了洗手间,现在看到她被人家丢小j似的
丢出洗手间没发怒还竟然在笑。天,谁来告诉他,是他疯了还是范赛尔疯了,今晚的范赛尔
不正常到了极点。
“我没事,你先进去吧!替我和他们说一声,我可能会先走。”范赛
尔露了一个绝对正常的笑容,才安抚了安西元的不甘,听话地走了。
转身,范赛尔笑着
等在洗手间门前。
“你给我站住,范赛尔,你如果敢走近我十米内,我不介意亲自
拧断你的脖子。”罗烈恼怒地瞪着从洗手间出来就紧跟着他的范赛尔,最终不耐,黑眼里开
始燃烧起熊熊的怒火,刚毅的线条也绷紧了。怎么会有人如此脸皮厚,在他毫不吝啬的冷脸
冷眼下还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好像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们已经结束了,结束了就是完
了,她难道不明白?
成功地用凌厉近乎到想掐死她的眼神将她止步在包房门外,他轻吁
了一口气,推开了包房。包房里招待的是商会熊主席介绍的美国汽车制造业的戴尔斯先生,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酒量好得没法说。罗烈自认招架不住,也无意招架,全交给任义顶上
。此时进来见任义和谭天凡一左一右,把戴尔斯先生灌得眼直舌大。罗烈淡淡一笑,真是糟
蹋酒,好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灌的,非有人不懂。戴尔斯是正人君子,也是正当商人。
罗烈有些生意在美国,也是正当的,所以看戴尔斯的诚实,有意向考虑和他合作。唯一有点
遗憾的是,戴尔斯先生的助理威廉让罗烈觉得不舒服。虽然一时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但罗烈
一向相信自己的自觉,所以迟迟不想做决定。
“威廉让我们帮他叫两个小姐,我已经叫
了。”谭天凡笑着用土语报告给罗烈,随手递给他酒杯,在外人看来这是向罗烈敬酒的意思
,却不知道他们已经用这交换了信息。
罗烈不易觉察地轻颔首,呡了一口酒。男人好色
不奇怪,如果不好色还有些不正常,他心底对威廉的戒意略有所减。没过多久,进来了三个
小姐,坐在靠门口的罗烈俊眉微扬,不是二个吗?多出的一个?他警惕地抬眼望去,却差点
气疯了。范赛尔?她哪里找来的这身衣服!抽象的兽纹吊带短皮裙,搭了一条长毛灰围巾。
头上戴了顶爆到腰际的金色直发,招摇的环形耳环,加上天生丽质的脸,还有短裙下秀出的
漂亮修长的大腿,走在最后,却靓眼地夺走了全部人的目光,不用看,也能想象威廉贪婪到
流口水的表情。
罗烈一刹那就爆了,跳了起来,想也不想就上前一个耳光狠狠甩到了她
脸上,气得发抖,气得想爆掉。大声怒吼道:“给我滚,从现在开始,我不认识你,我也不
会和你说一句话。”
赛尔震惊地一边捂着脸,一边委屈地看着他,白玉般的牙齿轻咬着
下唇,还不敢哭,怕流出的泪水加速罗烈的暴怒。
罗烈瞥了惊呆了的任义和谭天凡一眼
,烦躁地说:“你们陪他们,我先走了。”拉开门,他毫不怜惜地提着赛尔的胳膊一起走了
出去,扔下一房间面面相窥的人。
将赛尔随手一扔,罗烈自顾自走了。来到楼下,等小
弟去开车的时间,他掏出了烟,点燃郁闷地深吸了几口,眼角余光瞥见躲闪着不敢出来的赛
尔,虽然躲着,那招摇的金发还是晃进了他的眼。她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说受不了做他的情
妇吗?时隔几月,什么都没变,却厚颜无耻地又来明目张胆地勾引他,是想证实自己的魅力
没减还是当他是她平淡生活的调味剂!
小弟把车停在他面前,他绕过去,顺手把烟熄在
烟缸里。不管她想玩什么,他都没兴趣再陪她玩。他无法忍受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无法忍
受一个又一个夜晚无她在怀中的煎熬。她怎么敢又出现呢!在他事隔几个月后第一次踏进这
块有她的土地,第一次踏进皇廷时又出现呢!难道这一次他所做的努力又将功亏一篑?
扶着车门,他一半身子已经探进车里。“罗烈!”那颤颤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影响了他,一刹
那,他恼恨自己更甚于恼恨她。为什么要受她的吸引?一次又一次,难道她就是他命中的克
星?
“罗烈,你真的永远都不打算再和我说一句话吗?”赛尔站在车那边,没有泪水,
却带着绝望的眼神弯着腰在对面的车玻璃外看着他。
罗烈保持着半个身子在车里的姿势
,木然地抬眼看着她。她是范赛尔吗?眼前这一头金色假发的女人是他永远高傲,看上去什
么都不在乎的范赛尔吗?那绝望到令人心碎的凄婉,拼命忍住泪水的女人会是那自信蛮横地
向他说我要你的领带的,被人宠坏的大小姐范赛尔吗?罗烈心头的坚持之柱突然就断裂了。
永远也无法抗拒的人就是范赛尔,独一无二的范赛尔,即使她再怎么伤他的心,也依然是他
心头无人能替的范赛尔。
“上车。”他强迫自己不带任何感情地挤出这两个字,然后全
身钻进了车里。
范赛尔呆呆地站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半天也不敢移动身子,大概没
想到在惹他那么生气后还能有如此待遇。
罗烈看着前方,冷冷地说:“不想上吗?”他
问话的同时发动了引擎。范赛尔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拉开车门坐了上来。罗烈听她关了车门
,踩下了油门,车子火箭般窜了出去。
罗烈困惑地用舌轻舔她的唇角,似不满意她
模糊的语音,身下的激昂更强劲地左冲右撞,肆意地挑逗她另一轮的欲望。他的手在她身上
敏感的地方移动着,他可爱的赛尔,一如他记忆中敏感,小小的刺激就让她娇喘连连。
“烈,我爱你!”那媚惑的声音终于又清晰地印在他耳中,比任何刺激还要刺激,一瞬间翻
天覆地,让他突然缴械投降了。罗烈瘫倒在她怀中,眼前是她麦色坚挺的茹房,颤颤的还附
有些晶莹的汗珠。他疲惫地闭上眼,无力地呻吟哀求:“宝贝,再说一次。”
“烈,我
的王,我爱你。”宛如天籁之音,这样的话罗烈心想他再听一千次也不会厌倦。罗烈惬意地
闭着眼,头枕在她胸上,鼻端有她隐隐飘来的香水味,耳边可以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幸福
如果可以如此简单多好!有这一刻,再多的等待,再多的伤害也是值得的。
“你才是我
的王,你给了我全世界。”罗烈微不可闻地自语。
当罗烈的车拐向西园山别墅的山路时
,范赛尔不由得叹气,自嘲:“我真是太傻了,竟然相信你卖了这幢别墅。”
罗烈伸手
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被他打得有些红肿的脸,答非所问地说:“疼吗?我真是气疯了……对
不起……不这样说你怎么会死心呢!”
范赛尔温顺地把脸在他温暖的手上摩挲了一会,
笑道:“我才是气疯了,看到你竟然叫小姐也不理我,呵呵,我自找的。”
罗烈不说话
,轻轻地抽回手,放回方向盘,黑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许久才淡淡地说:“你为什么
要回来?”纵然她已经无所顾忌地袒露了心扉,他还是想知道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初衷,他害
怕幸福依然只是建立在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范赛尔侧头看他,温柔地展颜一笑:“你不
想我回来吗?”
罗烈的眼睛依然看着前方,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一切都没有改变
,横在我们中间的依然是你无法逾越的极限。你,何苦让自己痛苦呢!”
范赛尔又心痛
了,她以前可能真的太任性了,一直忽视着罗烈的爱罗烈的宽容。即使在这时候,他考虑的
仍是她的感觉。她痛苦难道他就不痛苦吗?
“一切是没有改变,横在我们中间的或许仍
然是我无法逾越的,但不一定是极限,我可以尝试去攀越。更何况我更愿相信,一切并非不
可改变,所以我不会再让自己痛苦。比起远离你,知道你在这个地方却无法靠近你,触摸你
的痛苦,我更愿承受这痛苦。我不愿再日思夜想,不愿问自己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我承认
爱你,尽管我曾经想过不妥协,害怕容易妥协的爱你瞬间就厌了。我要你想起来得不到我的
滋味就如同骨髓发痒,摸不到触不到,令你每一个夜晚因欲求不满而辗转反侧。但是,你会
吗?烈,我害怕我只是你生命中的昙花,匆匆一现就再难寻芳华。我无法忍受你恶劣的无视
,甚至只听到你们叫小姐就让我妒忌发狂,如果我真的见到她们被你拥在怀中,我可以告诉
你我可能会上去撕她们的脸,毁她们的容,但不是为你,特别是觉得你在看好戏时。一时我
被自己刹那的疯狂想法吓到了,这是范赛尔吗?精致的衣服包装下的范赛尔本质就是一个妒
妇。这下问题全解决了,弃妇,情妇,妒妇,情妇比较高雅吧!至少是能被人宠爱的,承认
爱你就是如此简单的事。尽管承认爱你可能让我再也强硬不起来,但我认了,即使做情妇,
我也会坦然地去做。”
赛尔觉得似乎说得太多了,但也畅快了,他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
隔阂,太多的障碍,她不想再人为地制造了。要爱就爱得痛痛快快,淋漓尽致,不付出则已
,一付出就是全部,这才是范赛尔的性格,即使是伤,也要等血r模糊才会停止。
罗烈
仍然望着前面,似乎怕山路曲折危险。有一段路没有路灯,照明全靠车前灯,灯光所照距离
有限,但只要光线所到的地方都能看到路。开着车,他陷入莫名的沉思。范赛尔剖析心肺的
爱再也不用猜疑,那人的性格,选择了即使前面是悬崖叫她跟着一起跳下去她也会毫不犹豫
地跳下去。不用问他怎么知道,他就是知道,凭他对人性的精准判断和对她的了解,他也知
道。人海之中,于千千万万人之中,竟然因错误的机缘遇到她,真的是极其幸运。前面的路
是什么,目的地是何方重要吗?重要的是身边这个能陪他一起走过的人。车前灯依然照着前
方,车驶近了结果依然是路,黑暗只是未知,探路的依然是光明。罗烈反思着自己,什么时
候他习惯了惰性的思维,习惯在安全的地段驾驭一切。十六岁时敢在黑暗的边缘寻找光明的
勇气难道已经被安逸渐渐磨灭?no!no!他是罗家百年难遇的领导人,是自十六岁就被重
点栽培的王,什么时候甘心屈从于命运的摆布。一切如范赛尔所说,他勇敢,坚强,自信的
宝贝范赛尔说:“一切并非不可改变。”
“烈,你瘦了。”范赛尔的手指轻抚过他紧绷
的脸,温柔如水。
罗烈无奈地伸手捉住她的手指,尽释心扉,这样的赛尔又是另一种妩
媚,难道不知道他要用多少毅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马上拥她入怀吗?看着前面灯火通明的
西园山别墅,他庆幸近在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