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由他出动,应很容易才是。
但这到底是朱说的私密事,陆辞作为外人要参上一手,总得得到当事人的首肯才行。
朱说心里一暖。
但他既不愿拿这些令人不快的家务事去劳烦摅羽兄,也有自己的志气,便摇了摇头,歉然道:“归范不难,弃朱却不好急,唯有谢绝摅羽兄美意了。”
陆辞不知朱说的生母改嫁后,在朱家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但多年来无所出,想来也不会特别好。
朱说羽翼未丰,暂还有所顾忌,也就在所难了。
陆辞心念电转,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笑着安抚了下朱说,就暂时不去触碰对方心事了。
柳七有意转移话题,便道:“拜黄甲还好,在这些登榜进士中,最不缺的,肯定就是比摅羽你年岁长的了。只是叙同年的话,你可得好好谢谢朱弟了。”
此话一出,果然就成功引得二人奇怪地看向他。
柳七乐道:“在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比摅羽你岁数小那么丁点的,不就是朱弟?若是朱弟不在,摅羽同时身为魁首和年最少者,不就得自己拜自己了么?”
话一说完,他就把自己生生逗笑了,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作一团。
“……”
陆辞和朱说对视一眼,默契地忽略了笑点低得莫名其妙的柳七,只在他的哈哈大笑中,淡定地继续看枯燥的律义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朝谢时,由状元率诸及第进士上表谢恩。
文里出现的表为1184年状元卫泾的《赐进士及第谢皇帝表》
‘拜君之门而已’,朝谢的具体仪式等出自《钱塘旧事》
阁门谢恩,需进谢恩银百两。《长编》
2.谒谢先圣(孔子),先师(兖国公颜回)
‘祭前三日,状元点差职事官十四员。监礼官,弹压职事之不恭着。’
3.关于拜黄甲,叙同年:
“推一人年最长者,榜首拜之;又推一人年最少者,出拜榜首,谓之叙黄甲。”《送刘伯称教授序》
这仪式中,只序齿,不计较及第等甲的高下。
4.关于律义
在979年,曾一度在进士科和诸科之中加考律义。
但因为985年恢复了经律科(诸科中的某一科,专考经义和律令的),又不需进士科修法书了。
因此,其实有不少进士,是法盲……
5.看到有人好奇范仲淹在历史上的及第名次,就特意提一提,第他是九十七名进士,不过那时候他已经26岁了。
历史上的范仲淹是29岁恢复旧姓的。《忧乐天下·范仲淹传》
6.之前在注释中和你们有提过,就算当了官也可以继续考贡举。这里再作一点补充,虽然可以考,但是不能被选做榜首(《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上》
第八十章
等陆辞好不容易熬过了于他眼中极其枯燥乏味、偏偏还很是繁琐的谒谢、拜黄甲、叙同年,刊题名小录、及立题名石于礼部贡院前等仪式后……
终于等到了他在所有期集活动里,一直最为期待的一项。
——(自筹备的)闻喜宴。
闻喜宴虽分两日,但只有头一日是宴进士科及第者的,后一日,则只宴诸科。
宴进士时,参加的除了知贡举官外,带职人还高至丞郎、大两省。
宴诸科时,就只是省郎和小两省了。
极偶然的情况下,连皇帝也会御琼林苑,垂帘观看。
眼见着到了‘赐’宴的这天,柳七、朱说和滕宗谅照旧在辰时起身,洗漱更衣后,聚至小厅桌旁。
却见平时总掐着点到的陆辞,破天荒地提前许久到了。
陆辞漫不经心地侧着上身,一手支着颊侧,好似在欣赏窗外明媚春光。
他的面容仍是寻常笔墨难以描摹的致俊美,只是不知不觉间,已悄然褪去少年郎的青涩了。
加上他身量修长提拔,气质又颇成熟冷静,乍一看去,只让人眼前一亮,望之悠悠出神,而绝不会想到,这不过是位虚岁十七的小郎君。
就连坐在同一小厅里的那些个新科进士,也忍不住偶尔投以目光,悄悄打量。
在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后,陆辞立马回神,笑盈盈地向他们看来:“柳兄,滕兄,朱弟,你们昨夜歇得可好?”
三人不禁一愣。
在清丽日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陆辞那张俊美侧面的肌理雪白,加上一截修长脖颈,这么静静坐着,就似一樽泛着莹润光晕的玉雕。
现微微扬唇,向他们笑着的时候,就如玉雕被人以妙笔点活了一般,彻底生动了起来。
与此时毫无遮掩的愉悦一比,前些天的陆辞简直称得上郁郁寡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