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循向来是夜行生物,总归这什么补课他是一句也不想听,上课的时候就找个后排的角落,睡个天昏地暗。晚自习的时候就和周南涛坐在一起,看书做题,顺便还能帮周南涛答疑。
程圆圆坐在不远处,歪着脑袋看看周南涛,疑惑地转头问关松:“叶循什么时候给人讲题还这么耐心了?”
“谁知道呢?”关松一副神神道道的样子,“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见他。”
“他们俩好像最近关系很好。”程圆圆说,“我好像第一次看到叶循有这么……正常的朋友。”
关松皱起眉头:“我不正常吗?”
“你最近很不正常——你已经很久没有找男朋友了。”
“因为我长大了。”关松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我有你一个女朋友就够了。”
程圆圆对对方胡搅蛮缠的流氓行为无可奈何,低头做自己的题去了。她却不知道叶循支着脑袋,无不羡慕地看着她的方向。
——女生真好,可以随便搂搂抱抱。
至此,叶循基本还沉浸在即将与心上人同居的快乐里。直到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忽然惊闻噩耗:带队老师晚上要没手机。
按照叶循的脸皮,他本来可以誓死不从,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如果他再有点心思,甚至还能理论一番“你凭什么没我的财物,侵犯我的合法权益”。但问题在于他现在身边还有个人,周南涛肯定不会和他一起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对方交了他不交,自己一个人玩手机也很尴尬。
叶循经过仔细的思考与计算,最终忍痛上交了自己的手机。交上去前还特意嘱咐:把我的和周南涛的放一起,明天早上好拿。
手机没有了,夜生活不能没有。周南涛回房间洗澡的工夫,叶循飞奔出去买了一包卤味零食。等他回来的时候,周南涛连头发都吹干了,电视里放着尴尬浮夸的青春偶像剧,穷极无聊的周南涛靠着床板打瞌睡。
开门的声音还是把周南涛惊醒了,他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地看向叶循。叶循身上还带着寒气,把一袋吃的放在床头柜上:“你先吃,给我留一点就行!”
周南涛坐在床边吃鸭脖,叶循在浴室洗澡,隔着一道磨砂玻璃,只能听到水声哗啦啦地响。
如果有手机可以玩,那叶循就算洗一个小时,再把这一包零食都吃完,他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但现在他的注意力无处安放,单调的水声就变得格外清晰起来。水声大了,水声小了,水声停了。他的思绪不自觉地跟着想,泡沫被揉搓起来了,泡沫被水冲走了。
直到水声停了许久,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拾东西的声音,周南涛才惊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了。没事做想别人洗澡,这也太冒犯了——说得更严重一点,这也太痴汉了。还好里面不是个男生,不然这想法也实在过于流氓。
他倒是没有想,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女生开一间房呢?
叶循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半长的头发没有吹干,也没有仔细梳理,湿漉漉地散落在肩上,有细小的水珠不时顺着发梢滚落下来。
他很自然地坐到周南涛床上,并且凑了上去。周南涛一愣,呼吸忽然有些僵硬。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叶循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睡衣,胡乱地扣了扣子。他看到一颗小小的水珠从叶循的刘海上滴落下来,落到脖子上,又顺着锁骨滑下去。
真白。他想,真是娇生惯养。
叶循身上一股湿热的潮气袭击了他,带着洗发水的香味,是浴后特有的气息,显得太过慵懒和暧昧。也许是他还没有从之前自省的紧张里缓过神来,也许是他被这样黏腻的气氛感染了,周南涛的心跳不受控地加快了。
他感到自己的胸腔颤动,下颚发紧。他开始心虚地忧虑,他的心跳声会不会被对方听到。
然而叶循只是从袋子里拿走了一块豆干,那一股湿气就到了他能感受到的范围以外了。他还疑惑地看看周南涛,问:“你怎么吃这么慢?”
周南涛暗骂自己自作多情,恨恨地对着手里的食物发泄。他开始认真地考虑是不是叶循的头发太长,才让他有了许多奇怪的遐想——如果对方是板寸,可能就没这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