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新突然回来,她是个好姐姐,早上八点的太阳,窗外的一只阿鸣正在对着温尔新跳舞,但可怜的是,无论它跳得多么得卖力,身后的尾巴是多么快速地摇动,始终吸引不到温尔新。
温故知稍稍醒神,看见温尔新坐在床边,翻了个身继续睡,但温尔新伸脚,把人踹了下去。
“你回来干吗?”
“我来拿东西。”
“那你东西拿到没。”
“拿到了。”
“那你滚吧。”温故知始终趴在地板上,温尔新揣着手,一脚踩在他背上,晃了晃,叫他爬起来,“你不欢迎姐姐吗?”
“我当然欢迎你。”温故知闭着眼,还是不起来。他回答我梦里都欢迎你。
温尔新想了想,撤开脚,开始拖温故知,她拿温故知当萝卜在削皮刀上磨成丝,温故知知道疼了。
她将温故知打起来,要洗头,指明要他给自己洗。
“我到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姐姐要求弟弟给洗一次头,并不过分,弟弟因为没睡醒,不答应姐姐的请求,这叫过分。”
她都备好了桶和盆,凉椅上搭着毛巾,蓝猫出品的洗发水,馥花捣烂的油,温故知撇嘴,踹踹椅子,开始抽水泵,掺着月桃花的水咕噜几下立马流了出来,扑哧扑哧跳进盆里。
温故知几瓢水给温尔新浇下头,使劲挤了几下洗发水,没搓圆,也没搓出巨大的蓝猫脸来就招呼到她头发上,蓝猫的洗发水是能搓出它们蓝猫老板的肖像,它代表了蓝猫一族明的形象和丰盛的财富,虽然连洗发水也要存在感,所以连年以来,玉兔台的当家主播几次讽刺蓝猫家也越来越有暴发户神了。
温尔新蹲在地上,大汗衫大裤衩,泡沫乱飞,月桃花乱碎,一颗脑袋被温故知按摩在手里,还不能发作。她踩碎了落在拖鞋和脚趾上的蓝猫泡沫,一会说这便挠挠,一会说那边再抓抓,温故知一边翻白眼,一边给她使劲抓。
后来再抽水泵,要抽满整桶,温故知让她等着,慢悠悠地抽,抽到温尔新不耐烦了,他不用瓢了,而是闭着眼拿盆下去,一把浇在温尔新头上,水哗啦啦跳,将所有的蓝猫泡沫抽到变形,扭曲,不甘心的蓝猫泡沫消失前骂了一句温故知,温故知掏掏耳朵,当做听不见。
温尔新的头发上沾满了月桃花,大多是残瓣,她敲敲肩,示意温故知给她捶捶,捶好了,再给她抹油,她这一头很密头发,眉眼也很浓,老爷似的躺在凉椅上,温故知给她挑夹在头发里的花,捡了扔在玻璃瓶里,“你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走?”
“一本日记本。”温尔新闭着眼,温故知一愣,问什么日记本。
有用的日记本。
温故知心不在焉挑花,说:“你拿就拿,别拿错了,你的东西和妈妈的东西都放在一起。”
温尔新敲敲扶手,她洗完头就要走了,走的时候她提了个袋子,温故知送她,她摸摸温故知的脑袋说不用,下次再见。
她离开后,温故知觉得温尔新先折腾他又变得好说话,是有问题的,他跑回家找储存室,温尔新从小到大的日记本作文本原封不动地封在箱子里,而属于温妈妈的日记本却一样不落,被温尔新搜刮干净带走了。
温故知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温尔新说:“我拿走了妈妈日记本。”
“你挺棒?”温故知说要我夸你吗?
“我只是和你一样,很想念妈妈,我不像你,天天在这,容易见到,我要想看看,还得过来,所以我想日记本是最好的,就都拿走了。”
“我只是忘了。”温尔新温温柔柔地安抚温故知:“没跟你讲清楚你不要生气啊,我看完了会再送回来的。”
她说要进隧道了,信号不好,挂了电话,温故知干瞪着眼,去拾院子里的东西,蓝猫的洗发水因为姐弟俩不好好对待自己,所以在温故知拿起来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温故知猝不及防被报复一口,这支洗发水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在嘲笑他,温故知深吸一口气,拿了伞拎着这支蓝猫,他威胁蓝猫说我要把你送给你们家族的死对头。这支洗发水拼命地向温故知吐洗发水的泡沫,泡沫上的脸是盛怒的蓝猫当家,朝温故知怒吼。
都被温故知一把打在了地上,啪嗒一声,十分可怜。
最终这支蓝猫洗发水被当做礼物送给了山里的狐狸,梅花狐狸为此感谢温故知,温故知说:“既然如此就试试好不好?”
他面不改色地搓出一个个蓝猫泡沫,泡沫们因为奇耻大辱在咒骂温故知,而好奇的草花狐狸则用脚踩扁了它们,最后这些泡沫服务了宿敌,草花狐狸的蓬松大尾巴焕然一新,吸引来了山里的蝴蝶停在尾巴尖上。
很多狐狸都像试试洗尾巴,比起小肚鸡肠的蓝猫,狐狸可算是大度多了,它们排着队,等着温故知给它们搓搓尾巴,用泡沫洗出草花狐狸那样可以吸引蝴蝶的大尾巴。
温故知和狐狸们一同分用了这瓶洗发水,所有的狐狸戴花,尾巴尖上有不同颜色的蝴蝶,它们掏出布包里小镜子,臭美地照,最后太阳都要落山,狐狸们簇拥着温故知将他送到浅水的车站,第一班的夜车将会在群星璀璨的时候来。
奉先生有感于这几天的清净,有时候温故知来,有时候他不来,只有他来,奉先生才知道温故知做什么。
消失了几天后的温故知出现在一楼的客厅,在和保姆一起等炉上的茶喝,炉子是张大嘴的贪吃兽,有一双招风的兔耳,可以卡住壶,这个壶高高的,刻的是蓝猫家的标志性的短胡须,传说是被狐狸咬掉的。
奉先生问炼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