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挑着鱼竿在前面走,奉先生是被温故知从舒意的床上挖出来的,被挖出门的那一刻奉先生决定要回对他识相的评价。
论随意劲,他是奉先生见过最不怕死的。
试想,恐怕没有哪个小辈敢这样随意拎着根鱼竿,像找小弟一样,找到了奉先生头上。
桃花症痊愈的第一个夜晚,就被温故知以第一天向导上岗的破理由愣是气了出来,温故知是这样煞有其事地说:“要了解这,第一天最好就从夜晚开始。”
奉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厚脸皮的温故知,一点也不为此时的行为感到羞愧,“你不觉得时间有什么不对?”
温故知说:“我发了短信,奉先生不是回我了,说今天没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你。什——么——时——候——”
“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奉先生头次要被气笑了,这欠打的东西,但老男人还端着长辈的面子,保持着面上的礼貌笑意,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脚生风将门拍上,算好可以拍上温故知五官中最出风头的鼻子,然而温故知很灵敏,拿脚挡了一下,硬是做出你夹吧夹吧,当时是真的差点夹到,还是奉先生怕把人送医院,手下留情了。
奉先生不无可惜地想竟然失算了,没有计算进温故知其厚脸皮的程度,低估了他。
温故知突然低头示弱说我错了,但是晚上真的很漂亮,您不去瞧瞧吗?您也暂时不打理工作的事,明天能睡个好觉的。
奉先生歪头,抱着手臂,他觉得温故知奇怪,很没个定性似的,也不知该怎么想温故知,这话作为说服的理由,是真没什么分量,不需处理工作又如何?这其中还有温故知作为一个重量,在奉先生心里仍不到时候。
试试,也是随时可以叫停的。
但温故知不是很莽撞的人,对待奉先生不会过于小心翼翼,也不会多么翘鼻子上天的没分寸,虽说这里面看着像是温故知变化无端牵着他鼻子走,像是奉先生短信的一个漏洞,但其实直到温故知聪明地示弱前,奉先生始终没打算答应和他晚上出门的。
小辈的示弱才是奉先生最终答应的原因,无论如何,奉先生都得承认,温故知的某些举止确实莫名其妙就符合了当时的一些想法,因此奉先生对温故知寄予厚望。
这个小辈能做到哪一步?像这样像是十分默契的言行举止会不会如同今晚一直识相地出现?他对温故知莫名有了很高的要求,如果某天温故知小心翼翼的,奉先生就觉得可惜。
温故知也明白就光凭脸皮厚这点,也顶多让奉先生记着他罢了。
他的目的并不是只是让奉先生记着,而是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奉先生想做长辈,长辈认同小辈是好,但并不会真对小辈产生什么想法,温故知就不要他这么想,思维是会惯性的,并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对含蓄望眼欲穿的思绪负责,所以温故知要钻这个空子,让奉先生在自己面前没做多长时间的长辈就被卸下这层身份。
奉先生如今是被追求的男人,追求者与被追求着说不清该有什么关系和情感,所以哪怕奉先生以被追求的身份,没有长辈对小辈的宽容呵护,他也没怎么想。
他想自己记着呢,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路上,奉先生问很多话,有意让温故知说个不停,温故知起那些心思,很认认真真地回答,说完口都有些渴了。
奉先生问团圆巷为什么晚上要点了灯笼。
温故知说是引人回家的,“如果我回家晚了,看到这些光就安心了。”
奉先生不太理解,温故知说奉先生住久了就知道了。
“也不久,休养几个月我就回首都了。”
话说得没什么人情,对于追求者来说,难心中搁楞一下,有些伤心。
但温故知瞧不出来,好像没觉得奉先生是很容易就走的人,反倒说:“奉先生回首都,我还追不到了?我那爸不就在首都,好歹我还住过一年多,日子过得比这吵。”
他说的是和温心针锋相对的日子。
奉先生不下套,也不搭腔,并且他好像觉得温故知似乎对首都的事始终耿耿于怀,这让奉先生觉得回首都能够给温故知添堵,就莫名期待那天的到来。
温故知狐疑地盯着他,奉先生笑着反问:“怎么了?你要是来首都,我这招待,虽然首都也没多大变化,但这几年也增减了一些你没见过的。”
多大心呢。
温故知眯眼,说:“您特别不怀好意。”
奉先生仍然笑着摇头,意思是我是真诚的。“毕竟你也出了力带我在这走走。”
温故知冷哼,不答话,这话一下就把一些事抹去了一样,说得跟什么君子交往礼尚往来似的,不知道给谁添把柴火,烧得慌。
奉先生看人火了,心里就舒坦了,温故知这点好,让他满意,说生气了,还真不管你是谁。什么为你委屈,统统都没有。
温故知是真来钓鱼的,明月照我渠是活水,无论来路如何,最终都会汇入城内的水中央。这就让明月照我渠里有鱼,只是不多,这就很考验钓鱼人的运气。
温故知的鱼竿有只竹雕而成,会随着风转的阿鸣,它就站立在末端,像风向标般,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是只很魔性的阿鸣,不知道被谁做出来装在这上面。
奉先生建议这样可能会影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