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封成瑾是怎么感觉到晴天霹雳将脑海本就昏昏沉沉的混沌晕劈的不知道。

只知道，这一刻，他唇角极其讽刺的勾出了抹不置信，“你说什么？”

顾梓璇秋瞳颤抖的敛了敛，抬眸，再对视他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片秋波粼粼。

“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封成瑾，我仔细想过了，我们其实根本不合适，从一开始感情就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是你的不敢承担和承认让我饱受了八年的另类婚姻，再见面，我以为是你在等我等了八年，然而如今却不是这样，你只是在报复我们家，不敢来见我而已……”

面对封成瑾唇角刹那凝起的苦笑，顾梓璇更道：“至于后来，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却一直不告诉我真相，我当时一直傻，觉得你可能只是不想让我承受曾经身为赫启默的女朋友，背叛过赫启默的事情，想让我享受一份单纯的恋爱吧，后来我发现，还是我想多了。你只是在利用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心情，在一步步的让我想要向你感动，依附。”

“梓璇……”封成瑾摇着头，哑口难受，心痛却又说不出话。

顾梓璇红了红眼眶，更道：“最后，你就更是越瞒越过分，直至企图用婚姻跟孩子将我绑在身边……”

这一句，封成瑾就刹那听不下去了，绝望的苦涩间，他靠近一步道：“你就这么想我的吗？梓璇，别的你怎么说我都可以，孩子跟娶你这件事，为什么要这么想？”

熟悉的气息逼来，顾梓璇差点没忍住想要依偎的冲动。

退后一步，抬眸怒道：“难道我还能怎么想！不然你为什么开始登记结婚那么积极，我们只是耽误了一次，第二次再主动喊你去，就因为你见过了我爸，而开始逃婚？”

封成瑾没了话，望着顾梓璇，一双浓浓的墨瞳撕裂，崩溃到极致。

“再然后，为了报复我父亲，面对我父亲出事，仗着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在最开始明明可以帮忙的时候不管不问。”

封成瑾哑口，望着顾梓璇，更加唇色煞白。

“最后，在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你也哑口无言，封成瑾，如果你有说得出的理由，为什么会不肯告诉我？”

顾梓璇在“愤怒”，说话间，泪光也忍不住一颗颗的滴下。

顿了顿，眼看着顾梓璇颤了颤胳膊，像是在原地再也待不下去，要转身走人。

封成瑾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高大的身材遮天蔽日而来的时候，是炙热的温暖，不过顾梓璇明白，这份炙热，一部分来自他的体温，一部分来自他的高烧。

心跳颤抖。

封成瑾也贴着发丝，心底苦涩道：“何必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话呢？梓璇，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想发脾气，这些我都可以接受，你想发，我就让你发好了。可就算一切是假的，是我瞒你的，我对你感情真不真你还不知道吗？而且……”

封成瑾顿了下，很疼痛道：“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好了。只要……你肯信。”

最后这三个字，封成瑾带着自嘲的。

因为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又活生生打破了梓璇信任的他，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字眼可以让她相信。

他自己都没信心。

然而，不管封成瑾这句话说的多么违反他昔日自负的脾性，都没能换回顾梓璇半点“动容。”

被抱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温柔的话。

眼和心同时颤了颤，几乎差点想要被沉溺，她也在空洞的绝望闪了一下后。

“抱歉，晚了，我现在再也不想听。”

就再度狠狠的推开了他，转身离开。

而这样的力道，放平日里，是连封成瑾半条胳膊都推不动的。

今天的封成瑾实在是太虚弱了，加上吊针的心悸与眩晕，爬楼的难受，让他根本没有缓过来，让他下一瞬，就被猝不及防的推到了花坛边的路灯上。

铁做的复古路灯很凉，花纹很多。

封成瑾的背三度被狠狠撞击的同时，后脑勺更是“咣”一下，砸出声响。

这样的疼痛，让顾梓璇听得心猛一下揪起的同时，望着封成瑾刹那想飞快过去看他怎么样。

然而……

望着封成瑾揉着后脑勺疼痛的动作，望着他健硕的胸膛，此刻却站也站不稳的姿态。

她怕，她真的怕她过去，封成瑾借势将她再度拉入怀中时，她会心软。

所以，抿了抿唇，顾梓璇双眸涟漪间，闭眼，冷冷说了句，“这是你自找的！”

就转身飞快上楼。

顾梓璇离开的脚步很快，而对于这个时候终于从脑袋的另一层猛烈的眩晕中回神的封成瑾来说，心才在这一瞬间真的冷了，痛了。

因为这种时候，其实顾梓璇不管做什么样的反应，说什么样的话，他都能接受。

哪怕她让他等了整整八天，前面那些话又字字锥心，他都能接受。

自己女人么……心情不好，发发脾气，毕竟他曾经这么对她家，她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他都可以忍受的。

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她真的可以面对他这种状态下，还维持冰冷的行径……

有的时候吧，他尽管不觉得自己生病这种状态是个什么需要博人同情的点，但是通过这个细微点，可以看到别人对他的态度，他却觉得很有必要。

所以，看着那满不在乎，可以立刻走掉的顾梓璇。

他在心凉心痛，甚至失望失落间，也终于忍不住问自己了一个问题。

梓璇，你到底爱我吗？为什么会面对这样认真的我视若无睹？还是说，你其实真的更爱你的家人？

……

封成瑾没有答案。

或者说，他也知道自己这次不合时宜的生病，给他挽回顾梓璇做了一次更差劲的尝试，他不想有答案。

就只在心苍凉过后，只更认真，不出错的去做。

于是乎，伴随着年岁的临近，公司的彻底放假。

他也开始更加全天的出现在了顾家小区的门口。

执着的等待，加上近乎追顾梓璇期间，一次次更频繁的送花，送东西，给顾家甚至该买的买，该添置的添置，压根不管顾家人不，看他的脸色会不会好上半分，会不会半个多月了，能留他在家里喝一口水……

他只是就那么安静的做着。

不去看任何人可能会让他失望难受的眼神。

更甚至，伴随着要过年，再萧条的家庭也要置办年货，添点喜气。

在顾梓璇整个出门的过程中，几乎是顾梓璇走到哪，他跟到哪，面对秋媛，顾梓熙等人去超市，他也该帮拎东西帮拎东西，该帮刷卡付账，帮刷卡付账。

也不管秋媛，顾梓熙们会不会可能说出让他更难堪，下不来台的话。

就连顾庆丰有一次想下楼取盒茶叶上来喝。

身子一动，封成瑾就下意识的也跟着起身。

结果，就跟顾庆丰在两两相对无言的沉默中，顾庆丰深深看了封成瑾一眼。

封成瑾顿了顿，自嘲又尴尬笑了笑，落座了回去，默不吭声。

顾庆丰毕竟跟封成瑾也对立了这么八年，有些话，也是开不了口。

所以即便顾庆丰对封成瑾没有半点芥蒂了，也于事无补。

……

封成瑾焦躁了，他们顾家每一个人都看的出来。

不知道那天下楼，梓璇到底跟他谈了什么，亦或者是这么多天顾家人集体的态度，让他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不相信什么。

他眼神里经常流露出的那种不自信，是他们都从未见过的色泽。

甚至不自信延伸到……

有的时候秋媛忍不住，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从一些抽空忙碌打电话，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回神后，看看茶几上摆在面前的水，他会看看四周，不确定是不是给他倒的，然后一口也不敢喝，就那么生生晾到冰凉。

宁可渴着，或者点外卖，让人送喝的到他跟前。

然后顾梓熙去喊他吃饭，才走到跟前，他似乎就下意识觉得梓熙是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想要问他更难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尴尬笑笑，然后转身走开。

更让顾家人难过的。

是大年28这一天。

晚上，10点。

看着执着到这个模样的封成瑾，秋媛真的是……

所以，跟顾庆丰商量过后，本身，封成瑾跟顾梓熙各自安静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秋媛抱着枕头，走到了封成瑾身边，“小封，已经10点了，你要晚上住下吗？”

秋媛本是想留封成瑾住下……

但是这样的话落在封成瑾耳朵里，就成了刺耳的反话。

尴尬的看着墙上的时间，又扫了眼顾梓璇再度紧闭的卧室门。

他站直身子，苦涩的笑了下，“抱歉，秋姨，我没注意时间，打扰了。”

然后就拎起外套，飞快的走掉。

封成瑾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刹那，一瞬间，秋媛止不住一下涌出了眼泪，甚至颤抖到顾庆丰上前抱住她，将她匡抚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