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渊先下去,赵慕青跟在后面。
高悬的牌匾上几个鎏金大字,气势雄浑。府门两旁蹲着的石狮子威武至极,与十年前无甚差别。
想来褚渊没有提前通知,慌得管家直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说老丞相去赴几位旧友的诗约不在府里,唯有少爷过会儿回来。
褚渊倒没有作威作福,道:“那我们便在小厅等着。”
赵慕青那年来谢府,没有见到老丞相的后裔,而褚渊显然与这位少爷是熟人,且出入谢府的次数不少。
褚渊坐着,折扇摇得跟太上老君似的。
赵慕青冷漠脸,捧着茶喝两口。
没多久,屋外传来脚步声。
“陛下怎么不让人说一声,微臣也好做准备。”来人穿着束袖劲装,正是老丞相的嫡孙,骠骑将军谢玄。
谢玄玉树挺拔,今年二十有三。
他驻守在西燕边疆,屡次在与西羌的交战里一骑当千,打得对方落花流水,实属功劳不小。
但在燕朝建立前,他只是孝平帝放在岭南监视罪臣亲眷的谢太守的儿子。
后来与随家族流放的褚渊相遇,二人志趣相投,一来二去成为朋友。
谢玄没少照拂他,也因此,褚渊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谢玄升官加爵。
赵慕青当年来,他其实是在府里的,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由于父母病故情绪不佳,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谢玄再次见到她,惊诧不已,可想到八公主早该命丧火海,又犹疑起来。
“你在这等着。”褚渊留下这句话,和谢玄进了里间。
房里普普通通,看起来跟平民百姓家没区别,就桌上放着一小盆君子兰。
褚渊道:“老丞相既然把府邸交给你打理,好歹用点心。”
谢玄笑着说:“陛下应该知道微臣向来不好那些玩意儿,也懒得拾。”
“有些面子活该做的还是要做,”褚渊坐下,扇子一拢往手心敲了敲,“岭南有什么消息?”
“目前也没有什么消息,要避开大将军,自然不能通知微臣父亲帮忙,只能靠我们自己人暗中去找,但别说有十万大山,光是要在一个郡找人都如同大海捞针,没那么容易。”
“朕知道,所以也不着急,既然我们的人都难找到孝平帝,大将军的人是一样的。”
“说真的,”谢玄正了正神色,低声道,“这回行动冒险了些。本来陛下和大将军面和心不和,这时候背着大将军找孝平帝,找到了准备怎么办?”
褚渊道:“大将军无视也好,派人跟踪也罢,朕不在乎。朝廷里本来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专权心有不满,却畏惧其势力不敢明言,朕倒希望他干涉得越多越好。”
谢玄道:“陛下不对大将军施以限制,是故意放任吧。”
褚渊眼底的笑有些冷,“这几个月有不少西羌的人进出关口,那边也要留意。趁乱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古往今来如此。”
“微臣明白。”
“成坚野心勃勃,此时不动,也在不久的将来,不了一战。朕计划过几天去趟乌桓,至少日后不必腹背受敌,诸多事情需要暂时由你看着了。”
谢玄答应着,道:“微臣听说后宫中也起了一些波澜?”
褚渊道:“小风小浪,无须在意。”
谢玄思忖须臾,迟疑地说:“跟着陛下的那位姑娘……”
褚渊眸子一抬,喉咙里滚出一个音:“嗯?”
“实不相瞒,那位姑娘很像是微臣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像谁?”
谢玄斟酌一番,觉得在皇帝面前谈起前朝旧事不大好。
他私底下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流言,说皇帝与八公主先前是一对儿来着,只可惜八公主纯粹是苦逼的单相思。
但真是单相思吗?外人看着如是,与褚渊有十多年交情的他看来却不尽然。
就凭褚渊不顾所有族亲臣子反对,执意保留废弃的芳菲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