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认识,是在恒驰新员工训练营里。我们需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军事化培训。是我先注意到她,我第一眼就喜欢她了,然后想方设法接近她和她的同事。”
“可其实那时候什么也没发生。无论我怎么做,她都把自己的心门关得死死的,没有正眼看过我,到后来,她甚至不辞而别,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恒驰。”
闻昊喝了一口茶。
“我没有想过她会以你女朋友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是我先认识她的,我们不该就这么错过。我耿耿于怀,所以忍不住去找她,试图让她放弃你,选择和我在一起。可是她说——”
闻昊一字一句复述程佳那晚说给他听的那些话:
“就算五年前我没有离开恒驰,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我不会喜欢你。”
“就算不合适,不般配,看不见未来,我还是会爱他,我只爱他。”
此刻冷静地回顾那一场由他亲手制造的闹剧,闻昊才恍然发觉,从一开始,他就在做一件毫无胜算的事情。他受好胜心驱使用拙劣不堪的手段贬低程佳,蛊惑她,甚至试图陷害她。
而他几乎真的成功拆散了他们。
可这一切又为他换来了什么?公司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他被暴揍一顿,而程佳……她大概永远不会原谅他。
“如果可以,请帮我向她转达一句抱歉。”闻昊心怀愧疚地放下茶杯。
他说的与调查报告基本一致,两种渠道的信息相互验证了,就更加证明这份调查的真实性。而这样的结论,让付玄楷听完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段时间以来,程佳从未同他说过爱他那样的话。
他曾因此动摇过,怀疑她的真心。直到这一刻,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已经对外作出了宣告,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曾经一个人穿过冰冷的漫漫寒夜,经历那些常人几乎无法承受的生离死别。
调查报告里写,程佳出身于f城的一个普通家庭。七岁时父母离异,十六岁母亲早亡。她后来和姐姐相依为命,然而在他们分手的那个春节,她的姐姐程伶死于急性肝衰竭。
她曾彻夜跪在生父与继母门前请求他们施以援手,可高达百万的治疗与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让生父望而却步。程伶所在公司的老板在那时候抛出了橄榄枝,愿意借她这笔钱,条件是在款项还清之前,她都要保持做他情妇的身份。
于是她对他说了分手。
可转入icu病房的程伶没能等到程佳拿到那笔钱,就因为病情扩散而骤然离世。
她只身处理好姐姐的身后事,匆忙办理了毕业的手续,又支撑着在身无分文的时候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在恒驰受到了直属领导的性骚扰后决然辞职远赴江城。
而后的五年,她始终都是一个人。
付玄楷摆了摆手,示意闻昊可以离开。
他随后起身,拉开了身后落地窗的帷幕,从26楼往下俯瞰,一切的建筑与景观都渺小无比。
冬日的阳光稀薄让目光所至的一切都显得萧索沉寂,他点了一支烟又很快掐灭,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他无所遁形,这几年来自以为经受的苦痛突然变得可笑,变得不值一提。
与她经历的那些相比,他的痛,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