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山顶?
哼,我和你们说,你们这些僧人,欺世盗名,说什么金刚不动,点化苍生,可是念了大半辈子佛,却连让我平静下来的能力都没有。
山下是瘟疫,你们山上却这么平静,哼。”
“......”
“对对对,你们方丈是下山去了,可他那么点人,能救多少人?按我说,你们不如把这丹方公布出去。
这样,我那些兄弟也不会惨死!”
“......”
“呵,丹方是由方丈保管的?而且和你们大金刚寺的功法有关系,是修行功法的前置丹药?虚伪...真是虚伪。
老子来,就是有兄弟死在了瘟疫里,心里不爽。
今儿个,我倒是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除了说几句动啊不动的,你们还能放什么屁?”
“......”
“行,我就去山顶看看,哼。
我和你们直说吧,不管你们耍什么花招,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
“还有多远?快到了么?真是烦!”
山道上。
在几名僧人的陪同下,一个约莫三十的青年头发披散,两撇小胡子,穿着青铜铠甲,一脸醉意与不耐烦,手压制佩剑,跌跌撞撞地往山巅走去。
他满脸铁青,眸子里不时闪过悲伤与狰狞,一副就是寻麻烦的模样。
陪同的僧人里,不乏玄字辈的僧人,他们之所以陪来,是好奇藏经阁那位未公布身份的佛子,会如何做。
这个将军姓赵,名信,是军部驻扎山南府的二把手。
他的难缠,众僧都是见识过了,完全就是胡搅蛮缠,他来这里就是发泄的。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无法安抚一个故意捣乱的人。
但因为朝廷将军的身份,他们又不好驱逐,所以才杠在这儿。
登到山上时,月色已经照亮了一条寒霜似的小径。
小径的尽头是一扇枯木禅门。
门前放着一个枯黄蒲团。
赵信瞥了一眼这蒲团,冷笑道:“呵,这意思是让我在门外?架子够大啊。”
众僧有些尴尬,玄空这就真的有些托大了。
他们看着赵信气势汹汹往前走去,身上鳞甲啪啪作响,威势很足。
他三步两步走近,抬腿就要踹开禅门。
哚...
一声木鱼在月夜里敲响。
哚哚哚...
缓慢而均匀,其中藏着静谧安然之意。
赵信踹出的腿竟然缓缓收起来了。
他停下了脚步。
这木鱼声里,带着奇特的玄意,而门缝中竟隐隐传出暗藏梵音的佛光。
赵信信佛,只不过大金刚寺在天下佛宗里,也排不上号,加上他有兄弟死在瘟疫里,这才怒火中烧。
如今看那佛光,听这木鱼之声。
他竟一时间冷静了几分。
这让他有一种置身在中原大佛宗的感觉。
他没敢僭越,只是忍不住问:“哪位大师?”
没有回应。
有的只是那平缓的木鱼声。
赵信忍不住闭上双眼,沉浸其中。
烦心之事似乎顺着这木鱼声而逐渐淡了。
或者说不是淡去,只是自己忽然获得了某种加持,而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了。
生死之间,无常之间,再也不会心念妄动。
赵信只是听了一会,心里就生出了一种大崇敬,以及忽然有了大机缘的感觉。
他急忙收敛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