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发老太太一身紫红色寿衣,脸色在月光下透着死人才有的惨白色。
她坐在新坟上,与一位看模样还没有唐棠大的清秀少年相拥在一起,那清秀少年看年龄做她孙子都绰绰有余了,可二人却耳鬓厮磨,旁若无人地亲热着。
“这老婆子忒不要脸了!”看着这伤风败俗的一幕,翠花越看越气,忍不住又是一句大骂。
翠花骂完之后,那位白发老太太突然朝翠花看过来,目光凶狠,像是要吃了翠花似的。
“娘嘞!”翠花给那老太太的阴狠模样吓得一激灵,这才想起来坟头上坐的那是一只鬼。
老太太听到翠花的话似乎很生气,头顶黑气乱冒,一头白发乱舞,手上指甲也变得长长。
就在翠花以为她要上来弄死自己的时候,只见那位一身书生模样的清秀少年轻轻抱了抱白发老太太,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位老太太竟然笑了笑,收起浑身戾气。
她的一张脸仍然恐怖瘆人,起码比刚才的狰狞模样好多了。
老婆婆从被少年搂着从坟头上站起来,看翠花的眼神仍然凶狠,少年又安慰了她几句,直把她逗得老脸上的褶皱都笑开来。
少年望着翠花,搂着老太太微笑道:“二位看我这么年轻,她……这般苍老,想必是误会了。”
这位书生模样的少年虽然美目清秀,可看他那张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显然也是一只鬼了。
这位书生模样的少年轻声道:“小生姓方名玉亭,是此间马家村人氏,死的那年十七岁,所以二位看我模样才这般年轻。”
说到这里,这位方玉亭深情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太太,接着道:“我与静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终于在她十六岁那年,我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她娶回了家门。
当年正值考年,半年之后我离开家门,前往太安城参加又尚书省主持的‘省试’,那时候静娘已经有了身孕。”
方玉亭叹了一口气道:“静娘含泪把我送出家门,叮嘱我一定要金榜题名光耀方家门楣,谁知我这一去……”
说到这里,方玉亭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身旁老太太歉意道:“我离开村子前往太安城,路上竟遇上一伙强盗,他们抢我一大家人为我凑来的进京盘缠,我当然不允,推搡之中竟被这群强盗推下悬崖,当时就摔死在山间。”
“我心有执念,一缕孤魂不灭,想回家再见静娘一眼,所以不忍心去投胎。可我不能离开死的地方,只好终日徘徊在惨死之地,在周围飘飘荡荡。”
“这样过了半年,终于有一天,当地城隍老爷坐着轿子出巡,我拼着魂飞魄散闯上前去,拦下了城隍老爷的轿子。”
“我朝着轿子大喊,‘青阳小子枉死在此地,求见城隍老爷’。就在那群鬼差将要把我打的魂飞魄散之时,轿子里的老爷终于在轿里说了话。
我将冤屈说与这位执掌一方的城隍老爷,老爷感慨我倔强且深情,特派两名鬼卒收下我的魂魄,带回故乡,并修书一封让鬼差带给当地城隍,准许我可以等到妻子死后,与妻子一起投胎转世,来生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