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机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好在已经到了殡仪馆的范围之内,西门链不敢在原地久留,他一路小跑地进了殡仪馆。这时的殡仪馆里面灯火通明,院里院外几乎能照亮的灯都亮了起来。
西门链一路跑到自己的工作间,就见他的工作台上孤零零躺着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
夏馆长早就在化妆师的工作间里候着了,虽然西门链不是他心中所选的化妆师,但是事到如今也就是他了。夏馆长也怕西门链办事不牢,嘱咐了几句之后,亲自守在工作间,眼瞅着西门链给死者化上了妆。
老太太下午刚刚去世,死相也不难看,并不需要难度太大的上妆。西门链也是超水平发挥,化完妆之后,老太太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地躺在工作台 上。只是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插曲,由于死者的年纪太大,嘴角的皱纹过多,看上去显得有些嘴瘪,需要在嘴里塞满特制的填充物才能显得死者的嘴部饱满。
西门链给死者嘴里塞填充物的时候,扒开老太太的嘴。西门链的眼睛当时就是一亮,看来这一趟不是白来。只见死者嘴里满口的假牙,假牙安置的年份不 一样,除了上下两排门牙是洁白的烤瓷牙之外,左右上下两侧的槽牙竟然都是黄澄澄的大金牙。就算这些金牙都是空芯的,起码也有将近二两重。
以往遇到这样的金货、金牙之类的就归了化妆师,首饰之类的就算是火化工的外捞。夏馆长也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一直也没管过。只是今晚夏馆长就在旁边守着,西门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了自家馆长一眼,古古怪怪地咳嗽了一声。
夏馆长哼了一声。就在西门链以为这是领导不让他下手,在警告他的时候,夏馆长突然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自己慢慢干。说话的时候,夏馆长已经装模作样地掏出了烟盒,出门之前又说了一句,妆化得漂亮点,出了纰漏的话,我就把你扔火化炉里。
西门链就像是没有听懂夏馆长话里的意思,他嘴里胡说八道地应付着:您瞧好吧,保证化得漂漂亮亮的。除了不会动之外,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大活人。夏馆长不再理他,自顾自离开了殡葬化妆间。
夏馆长前脚走,西门链后脚就将老太太嘴里十多颗金牙撬了下来。他也不忌讳,直接将金牙扔进自己的衣兜,继续为老太太化上了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 从来没有在后半夜来殡仪馆给死人化妆,还很不适应的缘故,得了金牙之后,西门链反而突然有些心神不宁的。再看死者的时候,竟然眼睛一花,躺在化妆台上的老 太太不知什么时候起,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西门链的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狂跳,他稳了稳心神再次看向死者,这时老太太眉头已经舒展开了,还是十分安详地躺在化妆台上。刚才是眼花了,她的眉毛就没动过。西门链自己安慰自己,当下虽然害怕,但还是手上加了速度,整理好死者最后的仪容。
给死者化妆完毕之后,西门链将门外的夏馆长喊了回来。夏馆长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才将在贵宾室里的大人物一家请过来瞻仰遗容。
家属又是一顿痛哭不必细说。等到哭完之后,那位大人物当场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西门链,算是给他老母亲整理遗容的酬劳。西门大官人表情严肃地客气了几句之后,将信封接了过来。撬金牙的事情他是干得多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有活人给他辛苦费。
忙活了半天,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大人物的亲友陆续来到了殡仪馆,又过了一段时间,死者的告别仪式在告别厅中就要开始。由于仪式的场面太大,夏馆长临时拉了西门链出来帮忙。
当地民政局局长亲自主持遗体告别仪式。当这位局长宣布老太太遗体告别仪式开始的时候,场下立即哭成了一片。这样的场景西门链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亲友围成一圈,和老太太做最后的告别。
突然,从西门链的后脑勺猛地传来一阵凉意,随后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当时是初秋十分,早晚的温差较大,西门链也没有多想,准备回去加件衣服。他转身向着出口刚走了几步,就感觉到在大人物的家属中,有人正看向自己。
西门链迎着这人的目光看过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脚就一软,自己的左脚绊了右脚。西门链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在他身边就有殡仪馆的同事,第一时间将西门链扶了起来,并没有引起告别大厅众人的注意。
同事将西门链扶到角落里,说道:西门,你没事吧听说你昨晚就到了,一直就没吃饭吧是不是饿得低血糖了这时的西门链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告别大厅的众人,根本就没有听见同事在说什么。
西门链刚才回头时,看见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正看着自己。发现西门链注意到了她,这个老太太非常夸张地张着嘴巴冲着西门链就是一笑。他们两个人 的距离并不太远,西门链清晰地看到她嘴里除了前面两排门牙之外,最里面黑洞洞的,里面的牙床上都是烂肉,好像她的牙齿刚刚才被人拔掉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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