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两兄弟,现在的模样都很凄惨。不过赵高的伤大多集中在了上身,而赵成的伤,则集中在了下身。
嬴政远远的下车了,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负荆请罪的赵成。
赵成见陛下来了,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跪伏在地,膝行而前。膝盖摩擦着地面,疼的呲牙咧嘴。
这期间,他偷偷向后看了一眼,后面果然有一道淡淡的血印。赵成心中很满意,这一次肯定能感动陛下了。
嬴政见赵成爬过来,淡淡的说道:“赵成,你以庶民之身,拦截天子车驾,胆子倒是不小啊。”
赵成一脸诚恳:“小人……小人是来请罪。”
嬴政淡淡的问道:“你犯了什么罪?”
赵成说道:“家兄在朝中任职,位高权重。小人却是一介庶民。对家兄的事情,小人不大熟悉。然而,近日家兄犯下大罪,小人作为其胞弟,理应连坐。小人不敢逃匿,因此来负荆请罪,求陛下责罚。”
赵成说了这话之后,心里面是有点得意的。先是给自己辩解,等解释完了自己无罪之后,再很委屈的请罪,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生怜悯吧?
赵成很满意,这毕竟是想了一晚上的词,简直天衣无缝。
嬴政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昨夜劫狱之人,并不是你派出去的了?”
赵成连连摇头:“并非小人所为。小人无官无爵,哪里指挥得动他们?”
说了这话之后,赵成心中微微一叹,想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也不知道兄长是生是死,真是令人担忧啊。”
嬴政对身边的小宦官说道:“带赵高来。”
小宦官答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引着赵高来了。
赵成一看见赵高,顿时吃了一惊。
在赵成的计划中,要么赵高远走高飞,要么赵高变成一具尸体。无论如何,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怎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赵高冷冷的盯着赵成:“昨夜的死士,不是你派去的吗?为何不敢承认?”
这种场合,赵成哪敢承认,他小声说道:“兄长,你为何要污蔑我?我哪指挥得动你的死士?”
赵高大怒:“如此说来,那些死士是我调动的?”
赵成说道:“可能未必是兄长调动的。或许是他们护主心切,自发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成心里别提多忐忑了,他正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兄长,招供了吗?陛下是不是要灭赵氏全族?看着样子,好像不是啊。”
“难道那些死士成功了?是了,他们必定烧了供词。可是人没有救出去,烧掉供词有什么用?再严刑拷打一番,还是得招。”
赵成刚刚想到这里,王绾又慢悠悠的掏出来了一份遗书,说道:“这东西,是从赵高大人身上搜出来的。这作何解释啊?我看这遗书写的很从容,赵大人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赵高淡淡的说道:“昨夜兵荒马乱,老夫仓促之间,哪里能写什么遗书?这是赵成代笔。让那些死士送来的。”
赵成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昨夜一直跪在这里,咸阳城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嬴政冷笑了一声:“砌词狡辩,将这两人带下去,审问清楚。”
随后,嬴政入宫了。
赵高本来已经要脱罪了,被赵成这么一折腾,又身陷囹圄。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两个人被就近关到了一座宅院之中,这一次倒没有严刑拷打,毕竟审问清楚这件事很容易。昨夜有一个死士存活下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死士连第一轮的毒打都没有扛过去就招了。
王绾有些失望的进宫,将这些呈报给了陛下。
嬴政似乎并不意外,赵高追随他多年,他对赵高还是了解的。谋反的事先不说,派人劫狱,这样愚蠢的主意,不可能是赵高在暗中谋划。
于是嬴政淡淡的说道:“赵成此人,奸诈而愚蠢,派人劫狱,罪大恶极。坑杀吧。”
王绾沉默了几秒钟,又问:“那……赵高?”
嬴政淡淡的说道:“以朕观之,赵高并无谋逆之举。”
王绾心中一叹:“果然如此,若赵高官复原职,必定要反扑啊。难道我从此以后,要与槐谷子结盟?这可真是自甘堕落啊。”
幸好,嬴政又说道:“不过,赵高暗中招揽死士,其心不纯。中车府令,就不必做了。入宫为奴,专心教授胡亥吧。”
王绾顿时松了口气,赞道:“陛下宽宏大量,令人敬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