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段灵突然对着易凡大叫了声,指着他的鼻尖说:“我想起来了!你……你就是易凡!”
易凡不由得一愣,“姑娘,在下不曾见过你,不知你是……”
“我也没见过你,只是——”段灵蓦然噤了口,想起堂姐段芫始终不肯向任何人吐露心事,若是因为她而泄漏了这个秘密,那么堂姐可是会恨她一辈子的。
“只是什么?灵儿,拜托你把话说清楚,别一出来就这副怪模 怪样……你该不会是病了吧?”段伦煞有介事的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谁发烧了?”段灵拍开他的手,噘着唇嘟嚷。
“既然没事,你就退下吧。”他们在谈论男人间的事,没必要让这个小丫头在这儿c嘴。
“哥,你就会嫌我唆。”段灵不依地说。
“你这丫头为什么硬要待在这儿?我们男人的话题,不适合你参与。”段伦虽然宠爱她,但也不容许她在这儿胡闹。
“人家只是坐在这里听嘛。”说着,她又偷偷观了耶律秋人一眼,女儿家的心事已浅露在秀雅的容颜上。
耶律秋人半合上邪魅的眼,一抹勾人的笑突地展开在酷冷的脸孔上,他已将段灵的心思拿捏住十分。
“你……好吧,那你能不能先去为大哥的两位朋友沏壶好茶来?”段伦没辙,只好随她去了。
“沏茶?好,我这就去。”又暗地里瞧了耶律秋人一眼后,她才蹦蹦跳跳地退出了大厅。
段灵离开后,段伦略感汗颜地道:“不好意思,舍妹被我宠坏了。”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易凡笑了笑,但在笑容底下暗藏着一股苦涩。
想他与段芫刚认识时,她也是这般淘气无忧,可为何之后竟变得寡情无信?但他不恨她,毕竟爱已深,怎么也恨不了。
“是啊,无邪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耶律秋人嘴里说着,却微微拧起眉,怀疑着她为何会知道易凡的名字。
莫非她与那位公主是一丘之貉,欺凌易凡也有她的份?
耶律秋人愈想愈觉得有这个可能,段伦既是大理国王段镇风的侄儿,那段灵便是公主的堂姐妹,堂姐妹两人连手欺负善良的易凡……
他会查出原因的!
“秋人,你这么说,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害怕埃”段伦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这话怎么说?”
“虽然你我多年未见,但在我印象中的你,是很少主动赞美任何一位姑娘,并将她们视为麻烦和负担……”段伦凭着记忆说。
“怎么,怕我欺负了令妹?”耶律秋人挑眉低笑,隐隐透着股邪意,让段伦看得心底猛然一撞!
“我说秋人,尽管你是辽国右院大王.也是我的好弟兄,但我可不允许你欺负我妹妹。”段伦立刻把话挑明了说,毕竟这些年来他听多了辽国六院大王在战场上杀敌时的狠戾,他那善良的妹妹可是敌不过他的精锐于万一埃
“段伦,你放心,她是你妹子,就算我对女人再没好感,她不犯我,我又岂会找她麻烦?少杞人忧天了。”耶律秋人冷冷一笑。
虽然段伦仍觉得不对劲,但也不再多言。“好,那我们就去偏厅用茶,顺便叫奴婢们端些小点心来。”
“谢了,还请带路。”耶律秋人站起身,与易凡一道随着段伦走出了前厅。
第二章
茶叙过后,段伦因王宫中有事被召唤回宫,独留下耶律秋人与易凡暂居府中。易凡乃一介文人,长途跋涉下也累了,趁他回到房里歇息的空档,耶律秋人独自来到后院花亭,远远打量着正在为花儿浇水的段灵。
只见她开心地在花丛中走来游去,一副开心自得的模样,正当她欲转往另一处花苑,猛抬首竟瞧见正在远处端睨着她的耶律秋人!她突然脸儿一臊,不知所措起来。
见她愣在那儿,踌躇无语,耶律秋人扯出一抹笑,朝她走了过去。“段姑娘,你真有闲情雅致。”“嗯,我喜欢花花草草。”她露出甜沁的笑容,问道:“秋人大哥,你怎么不回房歇着呢?是不是觉得房间布置得不舒服?我可以马上派人过去整理。”
“不是。”他直摇头,笑意渐浓,“只是我向来没午憩的习惯。”
“这样啊,那……也快用晚膳了,要不要我拿一盅大理清酿,先让你开开胃?”段灵小脑袋转了转,随即说道。
“这样……也好,麻烦姑娘了。”他眯起眼,强迫自己再对她漾开笑容。 毕竟他还有话要向她挖掘,就当是代价吧。
最好一次就能将那个心如蛇蝎的公主底细摸清楚,省得他还得费事与这个女人周旋。
“那请你去花亭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段灵被他的笑容惹得双颊潮红,害羞的立刻回身而去。
他眯起眸,笑看她飞奔而去的倩影,明白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奏效了。
不一会儿,段灵手托瓷盘,上头摆着一盅金冠八角皿,朝他走了过来,“秋人大哥,让你久等了。”
“这酒盅还真奇特!”他看着那器皿道。
“这是咱们大理特有的酒盅,共有八个出口,每个出口处的宽窄不一,听说滋味也不同。我是喝不出来,但爹爹和大哥就说有差别,你也试试吧!”她只顾着介绍,全没注意到耶律秋人的目光并未放在酒器上,反而直凝注着她启启合合的小檀口。
“来,喝喝看。”她斟上一小杯,正拟请他品尝,哪知一扬睫便对上他肆无忌惮探究她的眼神。
段灵不由得手一颤,差点将瓷盘翻落在地!
耶律秋人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顺势抓住她的柔荑,让她无法挣脱。
抽拔半晌,见他似无放手的意图,段灵慌得轻喊:“秋人大哥……你……你怎么了?”
“我?”耶律秋人佯装讶然地放开手,“哦,抱歉。”
“没……没关系。”经过这样的碰触,段灵嗓音微哑。
“我可以依你大哥那般喊你灵儿吗?”他如醇酒般的嗓音缓缓飘出俊薄的唇角。
“可、可以。”段灵不自在地吞了下唾沫。
“别站在那儿,坐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副怯柔的模样,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说道。
段灵听话地坐下,却显得不安又仓皇,窘涩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说话啊,以前常听段伦说起他那挂着鼻涕的小妹,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着你可爱的模样,如今一见……”
他故意拉长尾音,形成一种暧昧的语调!惹得她心神一阵荡漾。
“如今一见又如何?”她急急地问。
“你一点儿也没有段伦所说的丑样,‘女大十八变’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如今的你已幻化成一抹迷人纤姿。”他说着让自己作呕的话,但听在段灵耳中却是又羞又窘、悸动不已。
她倏地站起,“秋人大哥,我……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灵儿。”耶律秋人快步追上她,握住她一只皓腕,眼底尽是狂浪调笑,“怎么要走了呢?秋人大哥现在寂寞得很。”
“我……”段灵抬首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不知你想聊些什么?只要别……别聊我就行了。”
说着,她抿了抿唇,一双深瞳显得仓皇又迷惑,他调情的话语己弄混了她单纯的心,令她久久不能自己。
“那么怕我聊你,为什么?”耶律秋人挑眉低笑,脸上的邪意更炽。
段灵的脸儿蓦然燥热不已,“我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想谈其他的,我可以奉陪。”
“好吧,我们就谈点其他的。”耶律秋人拉着她往花亭里走,眼底的笑意却更狂炽了。“我正好有点事想问你。”
段灵这才松了口气,“好,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耶律秋人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对了,我想知道,你今天怎么第一眼瞧见易儿就知道他的名字?你不是说不曾见过他?”
“我……”段灵本想实话实说,但转念一想,堂姐尚未成婚,一个姑娘家在房里绘制男人画像,总是不合宜。于是她改口说道:“我是有次和堂姐一道出门,远远地见过易凡公子。由于堂姐与他有……有过数面之缘,经她解说下才知他的名字。”
“原来如此。”耶律秋人利眼一眯,沉着声问:“这么说你和你堂姐早就认识易凡了?”
“呃——”段灵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点头带过。
耶律秋人脸上的神色瞬敛,目光一闪,“那你可知段芫公主与他是什么关系?”
“关系?”段灵不解地眨眨眼。
“你不知道?”耶律秋人惊愕地问。
她摇摇头,一副懵懂的神情,“我本住在北州愿,前阵子才来到这里的,堂姐没告诉我什么。”
“哦?”耶律秋人观察她的脸部表情不像有假,为怕吓着她,以后将再挖不出话,于是他轻笑道:“原来如此。”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易凡一听见段芫二字就魂不守舍,我关心他,才特地向你问问。”他突地握住她的下巴,“谢谢了,灵儿。”
“没……我没做什么……”段灵一惊,用力一退,背脊紧靠着身后石柱,小巧的脸蛋一直到颈部全都刷红了!
“真是个可爱的丫头。”耶律秋人往前一靠,将她囿于石桌与石柱之间,语调幽魅低沉得让人心中一麻0有没有男子追求?”
“秋人大哥?”段灵心头一悸,在他的视下,心跳已失序。
“可以告诉我吗?”他性格的脸孔近她,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听在段灵耳中倒成了邪魅的魔音。
“没有。”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抬起脸,看着我的眼睛说。”突地,他伸手以拇指搓揉她的下唇,诱惑道。
段灵双手绞扭着,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关心你,一方面是想看看自己还有没有胜算。”耶律秋人撩拨的目光和说话的语调,带着一股不该有的暧昧。
“什么?”段灵惊讶地凝视他那双带笑的深邃星眸。
耶律秋人蓦然往后靠,藏起眼中侵略性的眸光,冷冽的唇角轻扬,“我想你明白的。”
段灵顿时口干舌燥,心跳如雷。为什么会这样?她该怎么回应他?如果她不喜欢他,可以直接拒绝,可是……扪心自问,她早就为他英伟帅气的模样所迷惑,只不过若要她直接说出自己的心意,她还真是说不出口……
“我……”她左顾右望,却找不到任何话题可转移,只好道:“我刚才说我有事,所以得失陪了。”可他还是得她那么近,让她根本起不来,若是硬要起身,她的脸绝对会与他的相碰触。
“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我要一个答案。”耶律秋人挑高剑眉,云淡风轻地开口,却暗藏着诡变的心思。
“呃……”段灵双腮映出薄霞,水灿大眼盯着他俊魅的脸孔,蓦然点点头后,羞窘地推开他拔腿就跑。
耶律秋人灼灼的目光投向她娇小的身影,神情随即一敛,回到原有的孤傲与酷冷面容。
“段灵、段灵……你怎么了?”
段芫察觉段灵今儿个的不对劲,蹙眉问道。
以往这小妮子总是会在她面前喳呼着想挖出她的心事,但今天非但不问,反而双手托着腮,半天不说话,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心事。
“什么?”段灵猛地抬起脸望着堂姐。“你说什么?”
“你有心事吗?怎么今儿个倒变成你心不在焉的?”段芫为她倒了杯茶,“我从没见你这么过啊!”
“我没什么啦。”段灵含羞带怯地垂下小脑袋。这种心事要她怎么说呢?
“还说没什么,你的脸上明明写着心事。”段芫睨了她一眼,指着圆桌上的红枣糕,
“这是你最爱吃的,可今天你连看都没看它一眼。”
“我……我不饿嘛。”段灵别开脸,咬咬下唇说。
“才怪,你骗人!”段芫压根儿不相信地对她皱皱鼻子。
“我骗人?那堂姐你呢?还不是守口如瓶,人家问了你多久了,你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段灵胸无城府地发牢s,却没留意自己已说溜了嘴。
“好啊,果然是有心事。”段芫家挖到宝一样地哇哇大叫。
“堂姐!”段灵一跺脚,“你别笑我,你自己的心事呢?”
“我没心事。”对于这事,段芫怎么也不肯松口。
“才怪,我都已经见过易凡了。”段灵脱口而出,但一见到堂姐陡变的脸色,顿时后悔莫及。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易凡这个人?”段芫板起脸,咄咄人地问道。
“我是上次偷看了你那幅画上的名字。”段灵心想瞒不住了,干脆豁出去对她说清楚。
“你怎么可以?”段芫气得鼓起腮帮子。
“对不起,堂姐,人家只是一时好奇嘛,不过他真的来到大理了,你想见他吗?”
段灵聪明地岔开话题,希望能躲过段芫“杀无赦”的眼光。
“你说什么?”段芫柳眉一蹙。她不是要他离开了吗?为何他又回到大理了?段灵又是怎么知道他来了?
一大堆问题,搞得她心烦意乱,更糟的是,若父王知道他又回来了,那还得了?
正当她想再详细问清楚时,却见宫女沙蓝急忙走了过来,“禀芫公主,大王请您去一趟玺和院。”
“为什么?”玺和院一向是接待贵宾的场所,她去那儿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有某位客人要见您。”沙蓝说道。
“客人!”段芫疑惑地想了想,会是谁呢?
“对了,听说好像是从大辽国来的客人,沙蓝刚刚偷瞄了眼,那人可俊的,说不定是大王要介绍给公主的……”沙蓝掩嘴窃笑,那暧昧的神情不禁让段芫看得震惊,也让段灵一时之间失了魂,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是秋人大哥吗?他来宫里觐见大王,还要会见堂姐,难道目的是要……
不,不会的……
倘若真是这样,那他昨儿个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惹得她失眠了一夜,心底蠢蠢欲动的思潮全是为了他?
“公主、公主,得快点了。”沙蓝摇了摇同样在发愣的段芫。
“段灵,你陪我一道去好吗?”段芫希望能找个伴,毕竟她要面对的是个陌生男人。
“我?不、不好吧,伯父是要你去而已。”她不敢去,怕去了当真见着耶律秋人。
“别嘛,你跟我去,走啦!”段芫说什么也不愿一个人去面对陌生男人,况且段灵一向比她活泼,有段灵在必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可是……”段灵就算百般不愿,仍拗不过段芫的坚持,硬是被她给拉了去。但不可讳言,她心里还是想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耶律秋人。
于是她就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下,随段芫来到了玺和院。
当段芫和段灵两位堂姐妹来到了玺和院时,段灵一眼就瞧出坐在客位上的正是耶律秋人。刹那间,她的心仿若跌入了谷底,不但如此,还会隐隐抽痛,觉得好疼、好疼……
段镇风一见段芫来了,立刻对她笑说:“芫儿,你快过来,见见大辽国的右院大王耶律公子。”
“段芫见过右院大王。”
“公主何须多礼,本王受之有愧埃”耶律秋人回以一抹哂笑,脸上含着一丝冷冽的情绪。
段灵看着他那熟悉的俊逸笑容,回身欲走,却被段镇风给喊住,“灵儿,既然你也来了,就一道坐着吧。”
一听见段镇风的声音,段灵便定住身子,猛然想起她方才因情绪不稳,居然忘了向伯父行礼!
她连忙转过身,叩拜道:“段灵拜见大王。”
“免礼,这里又不是大殿上,别拘泥这些小节。”段镇风捻须一笑,“坐下吧。”
段灵依令坐下,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直往耶律秋人的身上瞟。
“灵儿,你还没见过右院大王吧?”段镇风再次出声介绍道。
耶律秋人撇撇嘴,挑高眉道:“原来是段灵,咱们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啊!”
“是啊,是很巧。”段灵故意不看他,以示无言的抗议。
原来他昨儿个说的全只是戏弄她的话,还害得她为他发愣发呆,真不值!
“咦,你们好像认识?”段镇风惊疑地问。
“伯父,是这样的,这位有院大王和我哥哥曾经是师兄弟,所以这次来大理国也就住在我们那儿。”她噘着唇说。
“原来段伦和右院大王还有这段渊源,真是难得!”段镇风开怀大笑,随即又道:
“我看这么好了,右院大王干脆搬来宫里住,空间较宽敞些,不知你意下如何?”
耶律秋人嘴角一勾,划开一抹笑弧,“多谢大王好意,不过我与段伦已多年未见,还有好多话要说,再说我还有一位伙伴与我同行,现在正住在段伦那儿,我也不好让他落单埃”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了。你们年轻人谈,本王先回广宁宫去了。”段镇风伸了个懒腰,在侍从的陪伴下离开了玺和院。
见状,觉得自己杵在这儿有些尴尬的段灵也连忙说:“你们聊,我也得回去了。”
她忍住满心的酸苦,正欲转身离开,却被段芫拉住了手腕。“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求求你……”
她好慌啊,她明显感觉到耶律秋人对她所激s的凌厉目光中含有令人触目惊心的敌意!
“可是我在这儿……”段灵望向一旁状似优闲的耶律秋人,不禁挑衅地问:“你要我留下来也行,就是不知道人家欢不欢迎我?我看我还是回去好了。”
“灵,求求你别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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