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

八云白愣了愣，自己昏迷时所做的……梦？

四散蠕动的肠子、混合在一起的胃液与鲜血、绝望的悲鸣与痛苦的惨嚎……

八云白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他终于想起了他梦中所反复看见的场景。

“果然有问题吧，你的样子一下子都消沉下来了。”

蕾拉皱了皱眉头，用袖口很自然的帮八云白擦了擦脸上又渗出的汗水。

“嗯……谢谢。”八云白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我想我很快就没问题了。”

蕾拉看着八云白的双眼，仿佛看出了他的逞强一般，她语调温柔地说道：“别太勉强自己啊……”

八云白默然，他心理的问题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当日八云白一刀将数百名骑士斩向炼狱之中，把整片空地变为了人间地狱。八云白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战士，武技巧，该杀便杀，并不存在什么问题，直到那一天八云白才发觉其实一直都只是自己太过天真了而已。

人类可以轻易的踩死昆虫、在厨房剁杀禽畜，却无法直面宰杀与解剖的现场。

一般人就算心灵再强韧，一旦目睹杀猪杀牛的真实场面也会面色苍白，这与厨房的一刀杀是完全不同的。

八云白从前打过英灵，砍过怪物，斩过人类，但无一不是用强大的招数直接轰杀或一刀毙命，像是这种将敌人折磨至数小时惨叫而不死的场面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英的骑士保持着充足的生命力，普通人被腰斩都可以撑过四、五个小时不死，而比之普通人更为强建的他们很有可能将一直陷入绝望的痛苦之中长达半天之久！

脏器像是破烂的口袋中散落出来的物件一般铺洒地面，人们的目光中饱含着仇恨与苦楚，但这并不是八云白刻意所为，甚至都让八云白浑身颤抖。

所谓的密集恐惧症等症状都是患者会不由自主的把密集景象联想到自己身上，这也是人类对越接近自身大小越鲜活的动物就越见不得它们的详细刨杀过程的真正原因，在周围全是残肢血海的环境下，仅仅是视觉上就给予了八云白神巨大的伤害。

最为重要的，也是八云白不知不觉地低语的道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我也是人类。”

——无法……别……不该……

“什……什么？”

蕾拉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寒意，再看八云白，已经是瞳孔缩，面色苍白如纸。

蕾拉不明白八云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能连八云白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里面包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