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声了。
他似乎并不在意一个孩子的冒犯,相反甚是和蔼地看着秦曕,问他:“你都听到了什
么?是不是觉得朕很可怕。”
秦曕看到了祖父几乎泛着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眼中的恐惧将要弥漫而出。
“当然不怕。”他对上了皇帝永远温和的双眸,似乎还颇带了点骄傲的语气:“皇上上
次还给我撑腰了,我为什么要怕您?”
皇帝笑了:“你很喜欢朕给你撑腰?”
秦曕扬了扬小下巴:“当然。”
这么小的孩子,眼神却充满了企图心和好胜心。
皇帝起了兴致。
有意思,或许这个聪明的孩子,会和他那自以为是的祖父、父亲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用你自己来换,朕就永远护着你,可好?”
在老公爷更加紧迫的视线中,秦曕状似懵懂,仰头回答道:“皇上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永远跟着皇上,我愿意。”
皇帝朗声大笑,下了龙座,缓步走到秦曕身边,亲昵地将手搭在了孩子瘦弱的肩膀上,汜住夲zんān渞發網zんi:,
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老公爷,说道:“这孩子,朕觉得很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朕再
给秦家一次机会。今后,这孩子朕是要留着重用的……”
老公爷双膝发抖,可他知道事情已无转圜余地,长磕一个头,颤声道:“谢主隆恩,此
乃秦曕之福,更是秦家之福。”
从那天起,秦曕的几句话,便让他走上了与他的高祖、祖父、父亲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终他一生,他都不会领兵,不掌军权,不进科举,他领着和其他纨绔公子别无二致的闲
差,白天饮酒纵马,夜里却做尽各种丑恶之事,白天与他一起喝酒宿妓的将军,夜里他就能割
了人家的头颅。
他的主子,只有皇帝一人,他不属于秦家,甚至不属于自己,从六岁那年的那天起,他
就已经用自己,向皇帝换了整个秦家。
皇帝掌握着他,给了他世子的封号,放任着他的纵情享乐,驱使着他犯下无数杀戮。
他做到了对秦曕的承诺,那令他厌恨的秦家,外表依旧光富丽,门庭煊赫,秦家除了
秦曕的祖父和父亲外,其余人也依旧享受富贵,可所有的航脏和污秽,都倾倒在他们原本能极
其出色的嫡长子身上。
还有比这更让人满意的惩罚吗?还有什么比这更的大戏吗?
在满朝文武眼里,皇帝对秦家多么爱重啊,世子这么不成器,公爷已经坏了腿下前线,
可荣宠依旧不减。
可其中心酸屈辱,除却他们祖孙三人,却再无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