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觉得嗯心!”古军咆哮出声,美声早已成了嘶吼低吟。
“爱有什么错,你凭什么用这种话伤害人?”她忿忿擦去脸上泪痕,责难着古军。
“你就不能偶尔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想吗?”古军怒眼一睨,脸上的表情就此僵凝。他的妻子简直就像个外人。
“如果你说话不要老是像在拿刀伤人,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她杏眸如火地望着他。
“我说”恶心“,指的是他对我的这些付出,指的是他的居心叵测、另有所图。友情的背后,隐藏着这种心情——那让我嗯心。”心寒让古军的口气寒恻如冰。
“我从来不曾想……”唐文龙痛苦地低语着,脸色灰白。
“我不相信什么为爱付出一切,你既然”爱“我,自然会希望你的感情得到回报。”古军鄙夷地痛斥着。
“我从来不曾想……”唐文龙的话咽回了口,在他这么明显的厌恶之前,说什么都是徒然吧!
又或者,夜阑人静时,他也曾经想过“他们”那么他有什么立场可以反驳古军呢?
“别说你不曾这么想,我不相信人心这么良善。”古军的敌视眼神如刀。
“如果你什么都不相信,那我又何必解释什么?!”心像冷掉的咖啡一般苦,更苦的是他不知道这杯咖啡还能喝多久?
再苦、再难喝,都已经成了改变不了的习惯啊!
“相信唐文龙的心吧!”黎安娜的眼神无声地乞求着古军,不要再造成遗憾了。“就连爱情都无法做到像唐文龙这样的无怨无悔,他的隐瞒全是在保护你啊!”
“保护我?是想待在我身边,做他天马行空的异色幻梦吧!”她愈护着唐文龙,他就更想毁灭这一切。“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该表现出无以回报的惭愧神情吗?我是错生了哪个反骨,竟能勾起男男女女的不当欲望。”
愈是喊出心中的厌恶,心中的怒火就被燃烧得更加旺盛,他居然同时被他最信任的两个人背叛。
他恶狠狠的眼近黎安娜,怒瞳直瞪着她。“你早就知道他对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的话又何必说呢?”黎安娜仰起下颚,毫不相让地与之对峙。
“你们联合欺骗我。”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怕你胡思乱想,所以只敢呈现你能接受的一切。为什么你总要把我们想成欺压你的敌人?”她受够了!
如果温言婉语进不了他的耳,就让逆耳的忠言刺激他吧!黎安娜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一定要感觉自己受虐、世界黑暗,你才活得下去吗?“
古军脸色一变,原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凌乱的发胡更突显出他暴突眼剩的恐怖y沈。
“对!我就是有被虐狂,你有种就直接说我心理变态。”古军抓住她的肩头,疯狂地叫嚣、摇动着她的身子。
黎安娜娜有力气挣开他的蛮力,只能像稻草人一样地由着狂风暴雨摧残。
天旋地转之间,古军突然松了手,黎安娜缓缓下滑,终至瘫坐地上,无力动弹。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全身不停地发抖。她以为他生气时是不会怒吼的,她以为他最恶劣的表现也不过是砸烂屋子里的一切——她没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怒气。
古军石雕一样地矗在她的面前,将她颤抖的身影尽收眼底。
“没事吧?”唐文龙不顾一切地护在她的身前,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她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虚弱的声音对古军说道:“你该看心理医生。”
“我给你一个更好的建议,你们可以联手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古军y狠眼神闪着光,优美的嗓音低醇却是饱含恨意。
黎安娜握紧拳头,不让心中的恐惧流露于外。
“你现在的样子和精神病患有什么两样?把爱你的人离你身边,你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痛恨全世界——这真是个好法子,不是吗?!”既然开了刀,那么就要把伤口的恶脓臭血一并处理完毕。即便手术过后的结果,可能是残障或……
死亡。
“亲爱的。”古军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执起她冰冷的手,丝绒般的声音就像骑士正为心爱女人吟诵诗篇。“我痛恨全世界做什么呢?把我的恨集中到你们身上,这样岂不可以更折磨人?”
黎安娜泛起一臂恐惧的j皮疙瘩。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夜夜共枕的丈夫吗?外貌相同,但体内的血y却被冷漠及邪恶所取代。
“我怕了你了。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黎安娜闭上眼,不再开口。
“不满意!”古军攫起她的下颚,强迫她张眼看他。“为什么只有我在痛苦中泅泳?你说过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是可能的。你的可能”可能“没有让我的世界变得更好。”
“我不自量力……”她痛苦地喘息着。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妄下狂语。”他激切地想从她的眼中看到阳光,可他失望了。
她绝望的神情在他心上重重划了一刀。
古军倒抽了一口气,旋风地背过身。她要抛弃他了!
“等等……”唐文龙拉住古军的手臂,却被嫌恶地推开。“我有话想对你说。”
“怎么?你要对我表白吗?我们现在是在演出不入流的情色电影吗?!”最好全世界都和他一块儿痛苦!
“就当我是在对你告白吧!”唐文龙面对着古军熟悉的刚毅俊容与不熟悉的敌意,硬在心头的话语痛苦地窜出口。“要爱上你是很容易的事,你的才华、你的风采,你无意间流露出的脆弱,都让人移不开目光。所以……”
“我如果要这些独p赞美,我可以去找个同性恋诗人来帮我写诗。”古军打断他的话,恶意侮辱道。
“所以,相信你自己值得人爱。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唐文龙脸色惨白,却依然力持镇定。
古军瞪着他,许久后,他僵凝的脸皮扭动了下。“谢谢你的至理名言,小人谨记在心。”
古军用脚踹上练唱室的门板,以逃离瘟疫般的疾速远离。
黎安娜没抬头,任凭泪水模糊视线。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他身后追逐解释?”她低语着。
“因为我们心疼他、因为我们知道他其实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一个人、因为我们爱他。”他苦涩地说道。
“爱人为什么要这么苦啊!”黎安娜倒在唐文龙怀里,放声痛哭。
“他也很苦的,老话一句,多担待些吧!”唐文龙紧紧地拥抱着她,像是要以此治疗两人所有的痛。
“你为什么能这样宽容?”她抽噎地问道。
“也许是因为他终究不可能爱我吧!”唐文龙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扶起。“我该走了。”
黎安娜无言地陪着他走到门口,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个大拥抱。
“开车小心。”她说。
“我会的。怎么可以让你独占他呢?”唐文龙试着神情自若,笑容却苦得让人不忍卒睹。
黎安娜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前方道路后,她颓累地回到客厅,在沙发间缩成一团。
她累了,再没有力气跟在古军身后追逐,让她休息一下吧!好想梦到从前神采飞扬的黎安娜啊!
她昏沉沈地陷入不安的睡梦中……
铃铃铃——
电话铃响让黎安娜从沙发上惊跳起身,她茫然地瞪着电话,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喂……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是他太太……对,我认识唐文龙……”黎安娜的呼吸停止,她的手指指紧了电话线。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会开快车的人。”大叫出声的同时,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胸口剧痛让她弯下身痛苦地喘息着,好不容易,颤抖的手才有法子拿起纸笔,抄下医院名字。
“我们会尽快赶到的……”
话筒从她的掌中滑落,黎安娜瞪着白纸上那鬼画符似的英文字母。
唐文龙死了!
他在回家路上被一辆酒醉超速的卡车迎面撞击——当场身亡。
无力的双腿再没法子支撑住自己,黎安娜趴在地板上,痛哭失声。
心脏像是平空消失了,只留下了胸口的一处空荡,悲伤的风嚣张地呼啸在其中。
不久前,唐文龙还在门口对她笑啊!她才拥抱过他啊!他怎么会就这样消失了呢?
“啊——”
呕心掏肺的哭声怎么样也无法散去心中的痛苦,她重重地咬住自己的手臂,那止不住的低嚎声凄凉得让人心惊。
她怎么了?古军从二楼走下,却被她的哭声所惊,他脸色大变地冲到客厅。
“你没事……”他瞪着蜷曲在地上的地,骤然止住声音。
她看起来像被毒打过一顿!
“……”黎安娜看着古军,止不住的哭泣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他故意敛去脸上的表情,冷眼看她。她会像上回一样地开口要两人和平共存吧!
要她怎么开口?黎安娜扶着沙发起身,飞奔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古军瞪着怀里的她,不想伸出的双臂却还是心软地拥住她的身子。
“何必哭成这样?”只要地道歉,他会原谅她的。
“我……”黎安娜握紧拳头,哭红的双眼在迎向他深邃的黑眸时,崩溃地哭喊出声。“唐文龙死了。”
古军剧烈地推开她在一臂之外,恍若她的口中吐出了毒蛇猛兽。
“不可能!”古军狂乱摇着头,指尖陷入她的肌肤。
“警方要我们尽快到医院……”“认尸”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闭嘴!”他大吼一声,披头散发地像头狂狮。他冲到电话旁边,嗓音是失去控制的暴啸。“唐文龙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他抓起电话,不受控制的手指却三番二次地拨错键。
“通了。”古军发亮的眼看着她。“我就说他一定没事的。”
黎安娜屏住呼吸,用力点头。
“你是谁?”古军戾气地皱起眉,对着电话痛骂。“该死!叫唐文龙来听电话!”
“很抱歉,唐文龙先生刚才在车祸中丧生了。”
“抱歉个头!他的电话都没事!他怎么可能死掉!”古军桌子一拍,又是一阵咆哮。
“我们很遗憾。”
“你遗憾个头!”古军将电话往墙角一摔,粗喘不已地瞪着电话碎片。
他缓缓地抬起空d的眼,看向她。“他在恶作剧,对不对?”
黎安娜用手捣住自己的唇,泪水沿着鼻翼滑入口中。好苦的泪啊……
“他不会一声不响就离开我,他只是生气我刚才不听他的解释,所以想给我一个教训,对吗?他高兴喜欢我,就让他去喜欢,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习惯就好了嘛!”他勉强耸肩,继而双眼发亮地跑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
“你和他是好朋友,你替我跟他解释,叫他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把他当唯一的朋友,你知道的,对不对?这样好了……”古军像个认错的孩子,激动地要求着她的认同。
“你叫他回来。我以后会完全配合他安排的行程,我会很合作的!排几场我都不会再要脾气的。
“你叫他回来啊!”他对着她,呐喊出声。
黎安娜嚎啕哭出声,话语随着气息拉成悲哀的长音。“不要……我不要唐文龙离开我们……”
“为什么都要莫名其妙地消失……我受够了这样子的离开……”古军垂下手臂,无措失控的低喃,脸上的脆弱与失神的眼让他像个垂死的人。他青白的唇瓣微启。“我不是没感觉,我也会害怕啊……”
黎安娜哭着将他的脸庞楼向她的颈间,当他的肩传来阵阵颤抖、当他的泪水湿润了她的皮肤时,她恐惧地将他拖得极紧、极紧。
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的世界里失去了唐文龙。她不能再失去他!
*
*
*
“你那里怎么这么吵?”
“赵晴,我现在没法子和你多谈,明后天再打给你。”
黎安娜匆忙地挂上电话,走向那个发出巨响的房间。
人在国外,报喜不报忧总是好的。相隔千里,她不想增添任何人的烦忧。况且,赵晴的日子也不好受,要她如何再雪上加霜地加上一笔呢?
黎安娜停在“古军”的房间前,听着里头丢掷物品的碰撞声,她有种想躲藏起来的念头。
她不想敲门而入、不想看到他漠然无生气的脸孔、不想和他争吵……
唐文龙离开后,古军的孤僻性格变本加厉。她知道他的伤心多过她千百倍,但是日子还是要过啊……她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吗?
可惜他不稀罕、他视若无睹。
她抿起唇苦笑,倾身用额头倚着门板,觉得好累。
这些时日,她接下唐文龙的工作,处理一切大小事务,古军却取消所有演出行程,不再在任何公开场合中演唱,镇日关在客房中借酒消愁。
两人如今分房而睡,连夫妻间的拥抱都少得可怜。他整天花十二个小时睡觉,另外十二个小时则在发脾气或者是一语不发,她尽其可能地忍受,但她的忍耐也有限度。
她希望能分担他的忧伤,他却不愿走出他的自闭世界。
这样的婚姻,还要维持多久?
黎安娜猛然抬头,为着自己的念头心惊。她飞快地举起手,敲着房门。“古军,我进来了。”她不是真心想离婚……
“滚出去!”
很好,这是他四十八小时来跟她说的第二句话。昨天说的是“滚”。
黎安娜迳自推开门,房内凌乱不堪的家具、不流通的空气与满地的垃圾,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古军从床上忿忿坐起身,拿起一只枕头丢向她。
“你睡得够久了。”唐文龙要她多担待他一些啊!
“你管我睡多久。”赤红的双眼瞪着她,宿醉未醒的头痛,让他只想找人吵架。
“我只是希望你有精神一点。”
“有精神能挽回一切吗?”他讥讽地说道,拿起床头柜上的酒瓶狠狠濯了一口。
“过去是无法挽回的,可是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你会连你的未来都一并毁掉。”
黎安娜抢走酒瓶,奋力丢到垃圾桶!
“我的未来关你什么事?我的财富已经够我一辈子吃喝不尽了,即使我不做事,也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他讨厌她一直他,他讨厌她那么快就从唐文龙的死亡中站起来。“啊……我忘了你现在是旭日东升的钢琴家,不是我这种过气明星能够理解的。”
“你从来没有过气,你是泄气!”她没好气地说道,忍不住拉大了嗓门。“文龙已经死了,你这样的行为是在诅咒他挂心你,让他即使在天堂也不得安宁!”
“我就是要他不得安宁,谁要他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他不甘示弱地回吼着。
黎安娜咬住唇,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知道他的悲痛。
“我们还要这样吵多久?!”她轻声问道,乞怜地看着他。
他别开头,沉重地垂下眼睑,没有勇气注视她眼中的疑问。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当他看到她,总会想起那一天唐文龙的死,所以他没法子和她同房、没法再去吻她抱她爱她。
他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痛楚,r体上的做a发泄既然无法获得,他只能选择发脾气,偏这怒气又加深了两人的裂痕……
“我们一块儿去看心理医生好吗?”黎安娜轻按着他的手臂。
“不要。”他心理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外人?古军挥开她的手臂,低啸道:“受不了我就走开啊!没人要你假装好心陪在我身边。反正,跟在我旁边的人都会被我克死。你走啊!走啊!”
“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啊!”
“谈什么?谈如果不是你说出唐文龙是同性恋、如果不是我的激烈反应影响到他,他或许会在我们家多待一会儿,就不会被那辆货车撞死吗?还是你要谈我们两人谁该自责多一些吗?”古军神经质地扯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低吼着。
“我告诉你谁该自责。那个喝醉酒的司机最该自责!”她泪流满面地大喊着,却唤不回他的一眼。“求你不要再待在你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面对现实,好不好?”
“不要我。”
电话铃响,他逃避地闪身,快手接起电话。
“喂……我是……好!明天早上!”他啪地挂上电话,转身向她,却不看她。“我明天早上接受一个音乐杂志的访问,我开始面对世界了,你满意了吗?”
黎安娜的指甲陷入手掌,忍住不哭泣。她挺直背脊,走向门口。
“随便你。”
*
*
*
古军听见女人的呻吟声,他的大掌于是加强猛力地抓着她的身体。
女人尖叫一声,重重咬上他的肩头,狂乱地伸手碰触着他的身子。
古军张开双眼,却在看清她的金发碧眼之后,猛然撤回了手。
她不是安娜!
她只是一个来访问他,却在书房勾引他,和他热吻到半褪衣衫的女记者。
他背叛了安娜。
浓重的悲哀击上胸口,他猛然灌了一大口酒以压住喉间的作呕。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他记不得了,他只知道今晨恍惚的睡梦中,乍然梦到唐文龙悲伤的眼,霎时间他的自我厌恶到达最高点。
他喘不过气,他需要有个管道发泄。
可他无法和黎安娜做a,因为唐文龙的鬼魂就坐在床边凝视着他!
古军燃起一根烟,颤抖的手指却点不燃打火机。
污秽不堪的自己,今后用什么脸去面对她?
“怎么停了?”女记者着迷地看着身旁这个脸孔性感、体格壮硕的性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