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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5

第41章

时光荏苒。

从陆偲第一天来到军区算起,转眼就到了两个月的最后一天。

在大伙儿的集体要求下,杜教官今天提前结束训练,为时还不到五点,一大票人就浩浩荡荡向食堂涌去,为咱们的小陆同志举宴送别。

说是“宴”,其实还远远不够格,毕竟这种大食堂连个像样的包厢都没有,无非比平常多了几道菜,明天还有训练所以又不能喝酒,就这么干吃加闲聊。

跟陆偲交情最深的几个人还问他要了电话号码,等将来有空出去(感觉好像出狱?)再找他玩。

那次陆偲曾经用“将要换电话号码”作为借口搪塞云艾,事实上他的确有过这种打算,如今看来暂时还换不了。

吃着聊着,天色渐渐黑了。陆偲看时间越来越晚,一帮哥们儿还有点意犹未尽,他只好先行道别离开。

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再聚,既然陆偲另外有事,大家也就不强留他了。

遵照上回见面时云震的吩咐,陆偲离开食堂后便往办公大楼而去。

楼里的军务人员早已下班,偌大的建筑内一片安静。站在楼外望,只有一扇窗户里透出灯光,在夜色压迫之下倍显寥落。

陆偲行走在长廊上,时不时用力一跺脚,感应灯随着那声闷响而亮起,白光打在陆偲身上,光影在各种角度下呈现出不同的形状,一会儿拉出长长的影子,一会儿又在他脚下缩成一团小小的圆。

陆偲来到副司令办公室门前,在门上敲了几下,很快就得到允许入内。

这个日子,这个时间,办公室里当然不会有其他人在,云震独自坐在书桌后,一边审理文件资料——就当顺便加班了,一边等待陆偲的到来。

陆偲进门后,云震首先是把他的手机物归原主。陆偲想也没想就准备开机,却被云震按住手制止。

对了,怎么说这也是“最后一天”了嘛,肯定不希望有电话打扰吧?这么想着,陆偲耸耸肩,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然后云震握住陆偲的手,拖着他往外走。陆偲起先有点惴惴不安,随即想到,反正楼里没有其他人,还怕会被谁看见呢?

话说回来,那天云震曾经在大街上吻他……其实已经可以由此看出,这个人骨子里就存在一种自我,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张扬的吧?

陆偲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云震:“嗯。”

陆偲:“这是要去哪里?”

云震回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要问,跟我来。”

有那么一刹那,陆偲觉得眼前是个年轻的大男孩,兴致勃勃地带同伴去往自己的秘密基地。

哑然失笑,也不再追问,就如一个小伙伴似的完全被牵着走。

车子就停在楼底下,云震打开车门,让陆偲坐进副驾驶座,自己坐上正驾驶座,发动引擎驱车离去。

当那辆车驶出去之后,屋檐下的y影中踱出一具高大的人影,月光从他头上照s下来,那英挺冷峻的五官看上去倍加轮廓深刻,表情却被模糊在一层雾霭般的y霾之中。

今晚陆英捷是临时有事过来拿点东西,刚走到距离楼梯不远处,突然看到云震从楼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他,就看见他身后拖出一个人——是陆偲。

他们旁若无人地出现,就这么上了车,而司机明显不在,亦即是说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这么晚,开着车,是要上哪儿去?明天陆偲就要离开了,不是应该回宿舍收拾东西吗?而且他跟云震……什么时候已经这么熟了,熟到可以手牵手?

渐渐地,那辆车越行越远,车尾灯终于再也看不见了,陆英捷的视线依然久久地停留在那个方向,眉头深锁,面沉如水。

※ ※ ※ ※

寂静浓重的夜色中,这辆军车宛如一头趁着黑暗出来捕猎的野兽,悄然而坚定地一路行进,最后来到了军区东南侧的树林前。平日里士兵会在这里面进行野外训练,偶尔夜间也会有特训,当然今晚是没有的。

下车后,云震从车厢后座拿出了铲子和花坛之类的东西,领着陆偲步行进了树林里。

夜晚的树林格外幽静,不时传来鸟啼虫鸣,间或夹杂着不知名的动物叫声,有时近,有时远,说不出的诡异。

陆偲并不算是胆小的人,这会儿心里也有点毛毛的。

也许是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云震伸出手牵住了他,那种温暖的热量传递到手心里,不可思议的安全感犹如潺潺流水蔓延而来,漫过他的心头,把所有情绪全都淹没。

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一条长河横亘在两人眼前,河滩上散落着许多石头,石头大小不均,分布得杂乱无章。

行走在乱石间,直到云震停步,陆偲才跟着停步。

地面上长着某种植物,枝节交错乱糟糟的,大概已经过了生长季节,叶子全部掉落,更加难以辨认究竟是什么植物。反正陆偲认不出来,但他知道云震肯定是知道的。

只见云震把花坛放在地上,c起铲子直接开挖,连土壤带gj挖了一大块,装进花坛里。然后他放下铲子,端起花坛塞到陆偲手中。

这花坛很大,分量也很沉,陆偲差点手滑没抓住,赶紧用劲抱牢,纳闷地问:“这是什么?”

云震答说:“野玫瑰。”

“野玫瑰?”陆偲有些惊讶。

对于花花草草的玩意,虽然他不甚了解,却也听说过野玫瑰非常稀有,全世界都难得有几个完好的生长区,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密林的乱石间出现。

或许这就是所谓造物主的神奇吧。

云震能够知道这里有野玫瑰的存在,也是无意间的偶然发现。

可惜当前已经过了开花季节,只能等到来年春夏交接的时候。

话说回来:“你该不会就是要送我这个东西,让我带回家去养着吧?”

见云震点头,陆偲简直囧了:“可我不会养花啊。”

云震:“不会可以学。你家里有园丁吧?”

陆偲:“有。”

他家院子里养了不少植物,主人其实都是曾经的陆偲本尊。这个人追求的只是美观,哪有闲情逸致去亲自照料,自然是请别人来。

云震说:“你让园丁帮忙照顾,你不妨跟着学,学会了就可以自己来。”

陆偲张着嘴巴呆滞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花太珍贵了,我怕我万一养不好怎么办?再说要是被我养了的话,野玫瑰还能叫野玫瑰吗?”

“为什么不能?”

云震伸出手,在花坛中的植物枝梢上轻拨了拨,悠然一笑,“况且它们也会乐意被你收养,你是最适合它们的主人。”

陆偲怔了一下,瞬间额头爬满黑线:“总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名字吧?”

云震又笑了笑,把他怀里的花坛抱出来,放到地下,然后将他搂到面前,吻了下去。

舌尖钻进他双唇之间,顶着他的上颚慢慢摩擦进去,卷起了那g软绵绵的舌头,缠绕着,厮磨着,无比温柔,而往他喉咙里抽戳的那几下又是异常情|色。

陆偲的心跳快了起来,这……这荒天野地的,难不成是要打野战吗?可这里连个可以躺的地方都没有啊润滑工具什么的也没有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的头皮发麻,脚下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云震紧跟着上前一步。他再次退后一步,云震也再次上前一步。

到后来他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他自己在后退,还是被对方逼得不断后退。他更加不知道,自己已经退到了河边。

突然就一脚踩进了水里,冰凉的湿意涌进鞋子,吓得他一哆嗦,触电似的猛地往上一蹦。

刚蹦起来,云震就顺势双臂一伸再一收,正好将他接到了怀里,一手环抱住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臀部,说:“把脚放上来。”

陆偲:“……”

云震:“放上来。”

陆偲:“……”

——司令大人,亻尔犭艮!

陆偲磨磨蹭蹭地把脚抬起来,一左一右夹在云震腰间,双手也搂住云震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别人身上。

现在他身体悬空着,自己也感觉不踏实,怕对方会不小心(或是故意)手一松,他就得掉下去摔个屁股开花了。

“小玫瑰。”

云震低唤道,与陆偲额头碰额头,鼻尖对鼻尖,“以后每当你在家里给野玫瑰浇水施肥,都要记得想我,知道吗?”

“哦,知道了。”

陆偲不假思索地做出回答,随后才感到一丝异样,“以后我们又不是不再见面了,你这么说话听起来真有点奇怪……”

似乎认为陆偲这话说得也有点傻,云震的回应只是笑了笑,以吻封缄。

这个吻比先前还要缠绵,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由于体位的缘故,陆偲感觉到两人紧紧相抵的胯|下,自己渐渐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反过来人家那边其实也差不多。

不知不觉间,他的两只脚在云震腰后勾缠起来,完全化身为树袋熊,仿佛已经把这尊高大挺拔的身躯当作窝,彻底安了家。

直到云震叫他先下来,他才依依不舍地爬下来,刚刚着地,就看到云震开始脱衣服。

——所以果然是要这样那样了啊,可是在这种地方,究竟要怎么这样那样呢?

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反正陆偲还是脱了衣服先。

当云震衣衫褪尽,看见陆偲也已经一丝不挂,于是忍俊不禁。

这个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毕竟已经有做过,或许还要再加上分别在即的缘故,他也就索x豁出去了吧。

云震拉着陆偲往河中走去,靠近岸边的水还很浅,越往里面就越深。

走到水深及腰的位置,云震松开陆偲,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利落矫健的动作看上去漂亮极了。

话说,到底下水来干什么?难不成是鸳……鸳鸳戏水?

陆偲不期然地回想起上次戏水的经历(差点被郑琛侵犯),顿时把自己呕了一下,简直有心理y影。

不过他也清楚明白,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今天的这个人,和那天的那个人,是截然不同的。

陆偲深吸口气,拿定主意,也往水里一钻。

时值秋季,又是夜晚,河水非常冰凉。为了提高体温避免抽筋什么的,陆偲来来去去多游了一会儿,浮出水面之后,却看不到云震的身影。

四周一片静悄悄,好像从他走进林子之后都从未这么安静过。

他浑身神经绷了起来,天色太黑,他无法看到水下的情况,只能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大声呼唤,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心焦如焚,身体却变得比河水还要冷,僵在原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然腰上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上推起,整个上身都露出了水面外。

他吓了大跳,低下头,既错愕又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个失踪许久的人,此刻正搂着他的腰把他高高抱起,头抬起来仰视着他。

他惊魂未定,刹那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飙了两句俄语。

云震:“嗯?什么?”

陆偲:“=_=”

“……没什么。”当然不能老实交代,否则就犯下目无尊长之罪啦。

不过本来就是这个人有错在先,陆偲想想还是气愤,举起拳头在人肩上一捶:“混蛋,差点被你吓死!”

“哦?你怕我会出事?”云震扬起眉梢。

陆偲翻白眼:“那是肯定的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叫我怎么办?那么长时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一直在练习闭气吗?练习之前就不能先知会我一声?”

听着他连珠p似的大串指责,云震既不气恼也不惭愧,反而轻笑起来。

此时他脸上都是水,头发也湿漉漉的,在刚才冲出水面的时候被水流拂向脑后,把一张脸完完整整地露出来。

洁白柔和的月光下,这张脸庞俊逸得惊人,那一笑更是颠倒众生,简直就像童话里的王子……不过王子好像没这么成熟?

——对了,神官!应该说更像神官,那个一生侍奉于神殿的,高贵的、禁欲的、强大无匹的,神的使者。

陆偲完全看呆,生怕冒犯了什么似的,下意识地放轻放缓了呼吸。

回视着他那迷惘若痴的双眼,云震的眼神也渐渐变了,呢喃般吐出一声:“小玫瑰……”

听到这三个字,陆偲就像接收到什么召唤,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吻了过去。

他再也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因为有股热量从两具身体相互衔接的地方涌进来,炽热如火,却连绵不绝宛如流水,渗透了他全身上下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细胞。

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水中央,两个紧紧依偎密不可分的人影,宛如天鹅交颈般合而为一。

风中传来各种虫萤的鸣叫声,与这里的喘息声呻|吟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最天然的完美和声。

作者有话要说:云叔:

i will be back.(终结者音乐走起)

内容提要【野x野xx】的涵义:

野x——野战

野xx——野玫瑰

(糟糕我突然不认识“野”这个字了……)

第42章

砰!砰!砰!砰!

巨大的枪声在靶场上空回荡,一声接一声连续不断,连整个区域的空气似乎都要被震碎了。

直到打完了枪里的所有子弹,陆英捷把空空如也的弹夹退出来,重新换上一副满弹夹,再次举枪瞄准远处的圆形靶子。

砰!正中红心。

——昨天陆偲就回家了,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砰!九环。

——那天晚上他和云震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砰!八环。

——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们本人?

砰!七环。

——有什么好问的?只不过是两个男人结伴在夜里出去了一趟,真的有必要追g问底吗?只不过是,两个男人……

砰砰砰砰砰!

七环七环六环七环七环。

枪声响着的同时,有两人从陆英捷的后方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是大光头,长相看上去略显凶残,宛如悍匪;另一人戴着眼镜,模样倒像是个知识分子。

这两人均是校级军官,亦是陆英捷的同僚好友。当他们看见陆英捷的s击靶上的成绩,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震惊得不得了的表情。

光头的那人怪叫起来:“哇哇哇,快告诉我那副靶子不是你打的!这绝对不可能是我们陆长官的水准!”

陆英捷转过头,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目光冷得如同冰棱s出来,不言不语地看了对方三秒钟,而后回过头,换弹夹,继续s击。

那人缩了缩脖子,与同来的朋友面面相觑,纯眼神交流——

光头:‘我们英捷怎么啦,有谁招他惹他了吗?’

眼镜:‘我怎么知道?你好奇的话就问问他呗。’

光头:‘我才不要咧!他现在打靶虽然不怎么准,但我站得离他这么近,他可是能一打一个准嗷!’

眼镜:‘嗤,胆小鬼,我鄙视你。’

光头:‘哦哟,你胆子不小是吧,那你去问啊你去啊你去啊!’

眼镜:‘……我觉得我们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吧。’

——交流完毕。

两人再度向陆英捷望去,他已经又打完一副弹夹,没有再s击,视线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似乎在检视靶上的成绩,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眼中。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作为同僚,这位光头老兄还是认为,应该表达一下春风般温暖的关心,于是过去拍拍陆英捷的肩膀,半开玩笑似的说:“上次比试我输了你几环,今天咱们再来比一次怎么样?我看以你今天的水准搞不好会被我赢过你哦哈哈哈哈哈……”

陆英捷看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毫无波澜起伏:“算你赢。”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光头老兄m了m自己的光头,冲着陆英捷的背影喊道:“喂喂喂不战而降什么的太赖皮啦!你要不给我认真一点的话我就去告诉所有人说我们陆长官失恋了哟嘿嘿嘿嘿嘿……”

陆英捷骤然停步,古铜色的俊脸完全凝固,似乎苍白了一瞬,旋即有如乌云盖顶般黑了下来。

转身,举枪,扣扳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快到让人丝毫来不及反应。

砰砰砰砰砰砰!

总共六枪,六个弹坑,从光头老兄的左边脚掌外侧起始,经过两只脚尖,最后在右边脚掌外侧结束,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半圆。

而后陆英捷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光头老兄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才慢慢扭头,求证地问:“你说他这究竟是打偏了呢,还是没有打偏呢?”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地答曰:“我觉得他是告诉你,你又输了。”

光头:“……qaq!”

※ ※ ※ ※

时隔两个月,重新回到住处,陆偲倒还真有些久违的亲切感,尽管他住在这里的时间迄今为止总共也就只有几个月。

原本他就没带多少东西离开,如今整理起来也很简单,不到半小时就搞定,再按计划施行其他几件事。

第一,通知园丁过来,把野玫瑰在院子里栽种下去,学习一些最基本的养护方法。

第二,制定未来的日常训练表,譬如时间、时长、方式、强度,等等等等。虽然跟在军营的时候是肯定不能比,但只要他持之以恒,依然会一点一点收到效果。

第三,开手机,看看这几天又落下了哪些短信和来电。

基本上没什么重要的,只有一个电话比较特殊。

来自梅凌。

陆偲记得,上个月也曾经看到一则梅凌的来电提醒短信,当时他没有回电,所以并不知道这人找他有什么事。

假如他猜得没错,多半就是要把他叫去做那事吧?

一个月一次,还真有规律喔……

考虑过后,陆偲决定还是不回电,等下次梅凌又打电话过来再说。

这样装聋作哑似乎太不给大神面子,可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有感觉有思想的正常人吧,谁会白白把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嫖呢?而且还是免费嫖。

更何况跟梅凌上床这件事,对他而言本身就是痛苦比欢愉多,他又不是自虐狂。

说起来其实他也无奈,难道他不想跟最最喜爱的大神更多接触吗?可是梅凌在床上实在有些chu暴,尤其跟云震相比起来,简直堪称天壤之别。

想起云震,陆偲如今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梦境时长两个月,当时间到了,这场梦也就跟着结束。

之后他们俩还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无可否认,云震对他确实很好很好,说是宠爱大概也不为过。而在这份宠爱里,“宠”是绝大多数,至于“爱”……恐怕就是未知数了。

要说云震是正经跟他谈恋爱、甚至长相厮守什么的,他可不敢相信。这太不现实了,对吧?

在云震这种年纪,这等地位,堪称已经是至臻化境(通俗点说就是各方面都成了j),爱情这种小玩意对他而言,充其量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吧?何况对象还是这么一个“小屁孩”?

反正陆偲想得通透,也不会去傻傻期待太多,这样就好。

不论如何,至少这个人给了他一场美梦,他曾经快乐过,不是吗?

第二天,上午陆偲到疗养院看望索菲亚,下午去了vul酒店,毕竟他已经“消失”整整两个月,也该去露个面了。

第三天,他到山庄看望陆老爷子和陆老夫人。在他去军训之前曾经跟二老打过招呼,现在他回来了,当然也想给他们看看自己的训练成果。

瞧他如今貌似还有点上进的样子,素来不苟言笑的陆老爷子总算是勉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至于陆nn,一见面就连说他瘦了瘦了又瘦了,心疼不已,于是又要给他大补,把减掉的r都给他补回来。

结果他就在山庄里“补”了好几天,才挺着补得圆滚滚的小肚子,被放还归家。

次日,郑琛忽然打来电话。陆偲对着手机翻个大白眼,心说你这王八蛋还好意思打电话来,去死吧!

不假思索挂断电话,把对方的号码直接拉入黑名单。继而想到,既然自己暂时不换号码,那么有些人是该拉黑了。

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沈晋瑜。翻开名片簿,刚刚找到这个名字,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的不是别人,恰恰正是沈晋瑜。

这是缘分呢还是猿粪呢还是怨愤呢?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某种微妙的不服气,也或许纯粹只是鬼使神差……总之陆偲接通了电话,说:“什么事?”

“你杳无音讯很久了,去了哪里?”沈晋瑜这样回道,听上去那么平静自然,仿佛真是相熟的朋友在聊天似的。

陆偲冷笑两声,不无讥诮:“跟你有关系吗?”

沈晋瑜也笑了两声,并未生气,只是问:“有没有空出来见见?”

“没空。”陆偲断然拒绝。

沈晋瑜那边静默了几秒,而后从听筒中徐徐传来不温不火的声音:“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被人拍了什么照片?”

“照片?”陆偲莫名其妙,“什么照片?”

“今晚九点,骨蝶酒吧。”留下这么一句,通话结束。

陆偲死劲瞪着手机,眼里燃烧着熊熊大火,恨不得穿过电波烧到那家伙的头上去。

他xx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存心吊他胃口是不是?(╯‵□′)╯︵┻━┻

恶狠狠地磨了磨牙,随即念头一转……照片?他几时被人偷拍了照片吗?到底会是什么照片呢?

陆偲反复想了又想,始终找不出头绪。

话说,如今这世道挺邪乎,有太多这个“门”那个“门”都是由照片所引发,简直叫人习惯x地闻之色变。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问题是,陆偲还真不敢说自己完完全全问心无愧。即便谈不上什么亏心事吧,但是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曝不得光的隐私?

——该不会真的被人揪住了什么小辫子吧?

陆偲抓耳挠腮越想越烦躁,亟欲把这件事搞清楚,可又不知道该去问谁,总不可能随随便便抓人就问:“喂,你知道我被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吗?”

苦思良久,最后终于心一横,打定了主意。

不就是去酒吧摊牌吗?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难道还怕有人会吃了他不成?

不同于上次在山林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酒吧是公众场合,没那么容易乱来。再说他现在也不是吃素的了,最基本的自卫能力还是具备的,假如情况真有什么不对劲……那就走着瞧先吧!

作者有话要说:老陆这哥们儿,军事上智商不低,恋爱上情商不高,这情窦半开不开的,咋还玩起了“近乡情怯”呢?

不在沉默在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吧!(摇旗)

第43章

晚上九点,骨蝶酒吧。

陆偲曾经来过这地方一次,怀揣着某种隐秘的向往,和豁出去的冲动。可以说,他上辈子的第一次以及最后一次放纵,开始在这里,也魂断在这里。

时至今日再度光临,恍如隔世,他的心情异常平静,既不紧张也不兴奋更不茫然。硬要说的话,就是有那么点烦,只想速战速决。

今晚他穿着一身黑衣,半长的留海遮住了j致出众的眉眼,活像个死气沉沉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飘进了酒吧大门,飘来飘去四处张望,找寻自己的目标。

忽然有个服务生凑上来,殷勤地笑着说:“陆少爷来啦?沈公子他们已经到了,都在包厢里呢,请您跟我来吧。”

陆偲心里登时炸开了锅。

沈公子他们?所以来的并不是沈晋瑜一个人?那他该怎么办,要不要马上撤退?那么多人,他双拳难敌四手啊……

不过话说回来,多几个人又能代表什么?人家也许只是纯粹过来玩,并不见得是针对他,对吧?

更主要的是,从上次郑琛的表现中不难看出,这些人对于陆家还是相当忌惮的。

退一万步说,他跟这些人固然合不来,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不必太过杞人忧天。

陆偲重新涌上了底气,由服务生领到包厢门前,推开门,扫眼一望,只见沙发上总共坐着六个人,他都曾经见过,其中比较熟的就是郑琛、秦秋、沈晋瑜。

又看到这三只,陆偲蓦然有种在他们头上贴个“活宝三人组”标签的冲动。

陆偲进门后,郑琛首先开口跟他打招呼,也许是为了化解上次留下的尴尬,刻意用很爽朗的语气扬声说:“哟,这不是陆少爷嘛?两个月不见,大变样了啊,怎么看起来长高了似的?哦,好像还黑了点,你该不会是跑去非洲大草原上旅游了吧?哈哈哈哈……”

“……”陆偲完全没发现笑点在哪里。

不过这番话本身倒是没讲错。两个月风雨无阻的训练,他被晒黑是必然的。另外他也测量过,身高的确长了一公分,而体重还增加了几斤,只不过因为增加的都是肌r,所以外表上不太看得出来,反倒显得更j瘦了些。

这些具体情况他当然不会对郑琛解释,扯了扯嘴角,仿佛露出一个笑容,却笑得比水还要淡漠,只会让人感觉到没趣。

但郑琛或许是神经比较chu,也或许只是做做样子,向陆偲还以一笑。单单这样看起来,他仍然这么友好,乃至亲切,就如同陆偲刚开始所接触的时候那样,有点邻家大哥似的感觉。

只是如今陆偲已经对他彻底没好感,更不会有任何兴趣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转而朝别处投去。

此时沈晋瑜正与秦秋并肩坐在一起,陆偲走过去,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沈晋瑜的另一边。至于秦秋随着他的落座而瞬间变黑的脸色,以及其他人也微妙起来的神情,他才懒得去在意。

他盯着沈晋瑜,单刀直入地问:“你说的照片呢?”

沈晋瑜半笑不笑地挑了挑眉,也不再吊他胃口,直接拿出手机,翻开相册,调出那张传说中的照片。

陆偲把头凑过去一看,目光立时凝固。

可能是由于拍照者的手不太稳,照片拍得有点模糊,但也足够看出,画面中是两个男人在接吻,在他们身旁伫立着一座路灯,灯光星星点点宛若流星雨。

——不错,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主人公,一个正是陆偲,另一个是云震。

拍照的角度位于云震的左后方,再加上他低着头,所以他的相貌基本上是无法辨认。而陆偲则抬着头,脸庞迎着光,细看的话不难认出他来。

陆偲双拳紧攥起来,x腔里仿佛被塞满巨石,沉甸甸的难以呼吸。

他最最无法理解的是,当时他们俩最多也就只吻了两三秒钟,怎会那么巧居然刚好给人拍到?这人也太“厉害”了吧?!

如果把他的目光化成实质,这张照片现在已经被切割得只剩一堆渣滓。而后,这种目光从照片上转移到沈晋瑜脸上:“这照片是你拍的?”

迎视着他的目光,沈晋瑜玩味似的沉默少顷,才回答:“是别人拍了传到我这里。”

“是谁?”

陆偲咬牙切齿地问,“那个人是谁?”

沈晋瑜转头喊了一声:“小纪!”

被叫做小纪的青年正在跟身边人讲话,闻声朝这边看过来:“啊?干嘛?”

见沈晋瑜举起手机晃了晃,小纪明白了:“哦,是在说那张照片吗?是我拍的。”

说着看向陆偲,详细解释道:“那天我路过那里,看到一个人好像是你,但又觉得挺奇怪,如果是你的话,怎么会那么晚跟一个男人在那种地方呢,而且还站得那么近……嘿嘿,我当时喝多了,视力不好,看不太清楚,所以就想用手机摄像头放大看看,刚把手机拿出来,那两个人就亲上了,我就正好拍下来啦。”

照片刚拍好,他就被同伴匆匆拖走了。当时他自己也头晕脑胀,懒得再追g究底。等到第二天,他回想起这件事,把照片翻出来一看,结果发现竟然真的是陆偲,跟一个男人在接吻……

“哎哎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喂?”

小纪双手按着膝盖,身体前倾,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不是超级恐同的吗?前段时间传言说你准备搞基去了,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搞啊?难道你是来真的吗?”

“……”

陆偲无语。

从对方的表现看来,其实并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纯粹就是一股子八卦心理。

这叫什么事儿呢?

纯属倒霉啊!

陆偲感觉太阳x上阵阵抽搐,使劲揉了揉,念头一转,问:“这张照片你传给了多少人?”

小纪耸耸肩:“没有多少人,就几个比较玩得好的,比如现在在这里的几个。至于他们有没有再外传,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听到这里,陆偲闭上嘴不再多问。

还用得着问吗?这些男人的八卦j神上次他已经见识过,不外传才叫奇怪吧?

事到如今,他还想怎么力挽狂澜销毁证据,肯定是不可能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事好像还没传得人尽皆知,至少陆家那边暂时还无人知晓,否则之前他去看望二老的时候绝不会毫无迹象。

只是长此下去恐怕就难讲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开始做好摊牌的准备呢?

他这边在严肃地考虑着,那边小纪还锲而不舍地追问:“哎哎你快说呀,你是真的跟那男人搞上了,还是喝多了酒玩玩而已?”

“叮”的一声,陆偲脑袋里的灯泡刷地亮起。

对啊!这个借口不是正正好吗?那里本来就是酒吧街,人喝多了酒一时糊涂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到底要不要这样说呢?陆偲尚未拿定主意,忽然被郑琛截过了话:“照片上的人,就是上次跟你在vul酒店厮混的那个吗?你的动作很快啊,刚一上道就连伴都找好了,而且还这么不声不响,瞒住了所有人。”

话中所指的人,就是当时在停车场陆偲澄清“强|奸”一事时所袒护的那个人。这人的真身是谁就不必多说了吧?

经过上回在水潭发生的冲突,郑琛如今对陆偲已经不敢再冲动鲁莽,但总归还是会觉得不甘心,话语有些沉闷,依稀还泛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话里话外都让陆偲听了很不舒服,硬邦邦地回道:“不管我找女伴还是找男伴,都是我的个人隐私,没有必要公诸于众吧?”

郑琛的脸色变了变,一时语塞。

这边气氛紧绷,那边小纪只顾着一个劲地催促:“好了好了,你就痛快点说嘛,那人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呀?”

陆偲一听,这个问题倒是很好回答:“不是。”

从头到尾,云震都没表示过要跟他做男男朋友,就实际情况而言,也许说是床伴更贴切?

“哦——”

小纪mm下巴,“这么说你果然只是玩玩而已?其实你还是没打算搞基?”

……这个问题又不太好回答了。

陆偲犹豫了几秒,就被秦秋抢在前头冷笑着说:“不是说了他已经被男人搞过吗?那你说他到底还基不基?”

“啊?”

小纪看看秦秋,又看看陆偲,一脸惊讶,“上次传的那件事原来是真的吗?真不是开玩笑啊?”

“你非要问这么清楚干什么?难道你对他有兴趣?”沈晋瑜骤然c话,听上去像是调侃,又有点像是在帮陆偲解围。

“嘿嘿,没有没有,纯属好奇而已。”

小纪摆摆手,故意夸张地大声唏嘘道,“陆少爷的美貌已经突破天际,我这等凡夫俗子可hold不住,咱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啦!”

这话虽然讲得chu糙,不三不四,却也算得上简单直爽。

小纪的目光从陆偲脸上移开,落在他身旁的沈晋瑜脸上,忽而坏笑起来:“不过晋瑜倒是可以试试呀,你们差不多有个半斤八两,配对不是正正好吗?喏喏喏,你看你看,你们俩这么坐在一起,g本就是一对嘛!”

此言一出,有几个人当场变了脸色。

郑琛就不用说了,陆偲也不用说了……

秦秋更不用说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小纪,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纪你再说一遍,到底谁跟谁是一对?”

“……”

其实小纪刚才那话,有一半是开玩笑,还有一半却也是实话实说。至于秦秋,他真的是一不小心就给忽略掉了,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人还在场。

或者可以说,是秦秋的存在感完全被另外两个人遮盖掉了……

居然出现这种状况,小纪倒觉得挺有趣,啧了啧嘴:“嘿嘿,好吧,是我的话没讲全——陆偲跟晋瑜像是天经地义的一对,但你秦秋跟晋瑜才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呀!哎?要不你们干脆3p吧,更完美不是?”

前面几句还算人话,最后一句就纯属扯鬼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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