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之役,战在高阙,你等当听我将令,败却不乱,志不消沉。你等将部下管束得多好,决定了这一路之上,我等折损多少。切切!”
趴在一片山地的草窠里,旦嚼着鲜嫩的草根,回忆着半月之前,蒙恬对他们这些副将所说的话。
那话很扯淡。
大秦健士素来争胜,曾几何时听说过徐徐而败?可蒙恬偏就这么做了。
开春战端重启十日,小规模战事打了三场,秦军败了三场。
最惨一仗,涉间麾下军侯路没控住jūn_duì,兵败山倒,折损二千,驰援的始成又被山雨所阻,失期半日。
结果那个路就被斩了,始成结结实实受了三十军棍,至今也不能利索起身。
这仗,不会打了!
战事的规模正在加大,今日轮到司马欣领一部万人受败,他苦着脸求了旦的破狄军为援,大概是为了破狄军的士气着想,蒙恬网开一面,许先败后胜。
旦已经在这片谷地守了半夜,至今也没见到司马欣的人影,这让他忍不住想……
司马欣,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他焦急地等,直等到牛羊入时,哨卫终于从东面的鼓口见着了旗影。
旦长舒了一口气,吐掉草根,一跃而起。
“整军,给匈奴人一点教训。”
“嗨!”
百余里外,头曼大营,匈奴豪贵齐聚一堂,正听智囊分析战情。
“单于,贤王,秦人离不开田地,春天乃耕作之时,他们军无战心,抵挡不住强大的草原骑士!”
头曼疑惑道“可是去岁,他们也是四月发的兵……”
“四月入夏了哇!虽说只差了一个月,但春夏不同时,单于想胜,就得在这个月将蒙恬彻底歼灭在草原!”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头曼思量了半天。
“秦军还有十三四万,我们二十五万,但秦人甲厚,弩利,想要彻底歼灭蒙恬,唯有……”
“单于!”列席中突然站起个魁伟的大汉。
头曼眼神一缩“库尔勒,何事?”
左贤王库尔勒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东边的秦人是秦人,西边的秦人也是秦人,东边的秦人想种地,西边的秦人肯定也没有战心!我恳求您,让我去狼居胥,组织兵马夺回燕然,夺回我部世代的祖地!”
头曼为难道“秦人善战,我们应该剿灭一家,再去对付下一家。”
“我不从您手上抽调兵马!我部八万控弦依旧在您麾下作战!我只求,让我去狼居胥把那些留下的老幼组织起来,亲手夺回我部的神女原!”
“可我本来想增兵……”
库尔勒站出来,咚咚叩起响头“单于,燕然是我部世代生长之地,恳求你让我夺回燕然,夺回之后,我部上下愿并入王庭,从此再不自称贤王!”
“哦……你若有这决心,那接下来的安排……”
……
三月过半,荣升百骑的卓青正带着自己的部下在草原拉练。
拉练是李恪对骑兵远距离行军训练的称呼,卓青在别人嘴里从未听过。
他喜欢军伍。
自前些日送走了啰嗦的陈叟之后,就再没有人在他耳边念叨着小心,谨慎,他能够全身心沉在军伍,近些日的表现,得到了老师田横的高度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