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菡……其实……最近来这岛上的人或许不止一两拨,就算其中有人穿阿玛尼的衣服也不奇怪。现在我们只是凭一颗扣子就去认定什么,那是很不靠谱的。先进去休息吧,天亮之后我们再接着找。”梵狄的话,尤为中肯,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其实水菡自己心底也有这么想过,只不过她还存着侥幸心理。
事实上也是如此,晏季匀如果听到水菡他们的呼唤,不可能不出现的。看来,一颗纽扣只是让人空欢喜一场了。
水菡也没再多说什么,神情沮丧地进去洞穴里了,其余三人也紧随其后……夜里,岛上的危险程度也增加,既然找不到线索,就尽量少在外边晃悠。
水潭又恢复了平静,一如从未有人来过一样,只有山峦和月亮的倒影依旧不变。
水菡他们进去之后,这里寂静的好似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即使有人经过也不会发觉,在漆黑的角落里,山峰投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动了动,一阵细微的响声,黑暗中好像有两点暗芒闪过,不只是野兽还是人类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水菡他们,直到他们进去洞穴里……
四人分成两组,轮流休息和守夜。先是水菡和杜橙休息,梵狄和山鹰守着洞口,但水菡哪里睡得着,面朝着石壁,心里惶惶不安。
沧粟岛虽然小,但是要存心藏起来,那一定是很难找到的。
野人必定是知道有人上岛了,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躲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但如果他想要脱离目前的生活环境,那又另当别论。
睡不着的不止水菡,另外两只探险队也都各自在岛上寻找适合休息的地方。他们毕竟是专业队伍,比起水菡他们这只临时组建的探险业余队,显然是有着更为丰富的经验,他们不会错过夜晚这么好的机会,虽然危险也超过白天,可探险的神就是这样,他们期待着能在晚上发现些值得惊喜的线索。
天快亮的时候,某处峭壁上的隐秘洞口里,传出了隐约的声音……峭壁很高,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人爬上去,更别说偷听了,所以能正常地说话。
令人吃惊的是,说话的是个老妇人,蓬头垢面,身体瘦得皮包骨,声音比乌鸦还难听,她正在教训一个穿着棉袄头发乱得遮住大半边脸的男人。他脸上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脏兮兮的,很像是个灶底爬出来的,看不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最奇怪的是,他的脖子,比一般人要大一圈儿,让人联想到甲亢病人……
他被老妇人狠狠地教训,骂着各种刺耳到极点的话,却还是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想死就直接从洞口跳下去算了,没人拦着你!”
“你答应过我什么?不会出去,不会被人看到,结果,你一样都没做到!我告诉你,要死你一个人去死,别拉着我垫背,我不想被人当怪异一样抓起来。”
“你这个样子,跟死了也没差别,哼!”
“……”他始终没有回一句,垂着的眸子里隐隐闪动着光亮,格外清澈,与他的外表很不符。
老妇人骂够了,最后喋喋不休地转身,走向里边一道墙。看似是普通的墙,但也不知她按了哪里,完好的墙壁竟朝两边分开,她进去之后又自动合上了。
穿棉袄的男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了,一点都不惊讶,只是他好像很不喜欢那道门后的地方,眼睛紧紧盯着墙壁,露出厌恶的神色。
老妇人脾气古怪,但他不以为意,她爱唠叨爱骂骂咧咧,都任由她去了,他
不想跟她吵架,甚至不想说话……不记得已经多久没说话了,一个月?三个月?半年?
他在石凳坐下,无意识地捡起一根干树枝,在地上默默地画着,勾勒着……可每每当图案的轮廓到一半时,他又会将画的东西都抹去,然后再重新画,再抹去……没人知道他要画什么,除了他自己。
平静了很久的生活被最近岛上的外来人打破了,他很讨厌其中的几个,那些人设陷阱想要抓他,却被他巧妙地躲过了,但下次不知还会不会那么幸运……真希望那些人快点离开,别打扰这里的一切。可是,在这个想法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种深痛的无奈。真的想要在这里一辈子么?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他粗糙的手,摸摸自己肿大的脖子,嘴角的苦笑越发的深了。
为了不惹老妇人生气,也为了些其他原因,他认为自己这几天都不该出去外界了,等那些人走了再说。
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要跨越的门槛始终都是自己。
他就这么枯坐到天亮,到一上午过去……
水菡他们还在继续寻找野人的踪迹。早上天亮之后在水潭附近又找了个遍,依旧是跟昨晚一样的结果……
寻找,不停地寻找,这是一件很考验耐心的事。虽然刚登岛时会被这里清新的空气和奇异的景色所吸引,但毕竟是以找人为主,找不到,心里就会失望,会发慌。
前边丛林里,三个人影在晃动,是水菡他们刚下船时见到的东方面孔。
其中一个斜眉吊眼的男人正兴奋地对另外两个人说:“你们还别不信,昨晚我真的看到有动静,很像是个人!”
一中年男人不信地摇头:“王岩,你就是爱吹牛……大半夜的,黑漆漆的,你能分辨出是人才怪。”
另一位年轻男子也跟着附和:“就是嘛,我视力比你好,我都分辨不出,你还能吗?”
那叫王岩的男子十分不服气,极力解释自己不是吹牛,信誓旦旦的,活像是结婚宣誓一般。
“你妹的,吹牛不犯死罪,我跟你一起去的水潭,你小子少在这儿吹了,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