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菡说完,才不管晏季匀是什么反应,直接掐断了电话。因为她怕……怕再听到电话里那个听起来很虚弱的女声。匀?是那么叫的么?多亲昵的称呼啊,多可怕的称呼啊,足以让她的心痛得死去活来!
晏季匀心头窜起一丝火苗……他打电话的不是想说他不回家,只是想说会晚点回去可水菡说了什么?骄傲如他,一时间也感到十分憋气。
”以后都不用再回来”这是水菡刚才对晏季匀说的,可知她说的时候有多痛苦。如果可以,谁不想跟自己心爱的男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而她这么说,却是她仅有的能保留尊严的方式。她可以哭求他回来的,可以低声下气抛开所有自尊去求,但她不会那么做,她始终相信,勉强是没有意义的……男人果然就像兰芷芯所说,仿佛手中沙,你越想攥紧,流失得越快。那么今后,她再也不会攥紧晏季匀这一粒沙,任由他去吧,一如过去这三年。
水菡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是她洗好了准备今天拿给晏季匀看的。照片上,小柠檬睡得很香,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上挂着一丝可爱的笑,晏季匀躺在孩子身边,父子俩的睡姿一模一样,而水菡就坐着,对着镜头笑得甜蜜而满足。
这是一幅充满温馨的三口之家合照,也是这几年来唯一的一张合照,很有纪念意义,本来应该放在相框里摆在床头的,可现在,水菡却认为没有必要了。
一滴,两滴,三滴……照片上沾了几滴晶莹的液体,是水菡腮边滑落的泪水。她越看越是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拥有过晏季匀呢?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或许也不会有吧。
以为幸福降临了,以为受过的伤痛不会再重复,这想法不止一次,但伤痛也就像是一个影子,跟着她,潜伏了几年都不曾离去。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梦一场。只不过是一个“老朋友”,就能让晏季匀丢下她和小柠檬,她会信么?白痴才信!
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龟缩了三年的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决心跟他重新开始,但得到的就是再一次被伤害。这是夫妻么?这是父子么?连一个几年没见的“老朋友”的份量都远远超过她和小柠檬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有什么可奢望的?
剜心一般的疼痛在身体里肆虐,翻搅,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让水菡明白了……等爱的女人,是不会有幸福的。幸福不是靠等,是在于你的心如何选择。从今后,她的选择会是……珍惜生命,远离爱情。这一次,她将自己对爱情的憧憬彻底地……掐死。
水菡将照片起来,放在柜子底下平时很少去打开的地方,不想碰不想看,关于他的一切,她都要统统拾得干干净净。
医院。
杜橙本来早就该下班了,可因为晏季匀将受伤的沈云姿送来,杜橙又忙活到了现在。
穿着白大褂的杜橙在对待工作时跟平时判若两人,认真谨慎,一丝不苟,并且富有责任心,进了医院之后能成为杜橙的病人,也可以说是不幸之中得到的一点幸运。
杜橙手里拿着检查报告,站在沈云姿的病床前,向她和晏季匀说明了伤势,结论就是,沈云姿虽然只是皮外伤,侥幸没伤到脑部,可她还是要一个星期才可以出院……
沈云姿躺在床上没说话,神情恍惚,身体虚弱。美得惊人的容颜如今也是一片惨白。晏季匀关切地握住沈云姿的手,却被她缩了回去,低下头,连与他对视都不愿。
晏季匀脸色一僵,深邃的凤眸幽光暗闪……她还在为以前的事而介怀吗?可他刚才明明听到她醒来时第一个叫的就是他的名字。她这是在掩饰自己么?不想让他看出心事?
气氛陡然间变得有点怪异,杜橙偷瞄着晏季匀的表情,随即一手拍上他的肩膀,轻笑道:“匀,我要下班了,送我出去吧。”
晏季匀知道杜橙是有话要说,默然点头,跟着杜橙走出了病房。
刚一关上病房门,杜橙立刻将晏季匀拉到旁边,俊脸上尽是焦急:“喂,我说老兄啊,你跟沈云姿这是什么孽缘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回去。”
“等我?”晏季匀自嘲地说:“不会了,水菡刚才在电话里说,叫我再也不要回去。”感情的事很个人化,不是局中人,有时说一千句都没用。杜橙对于晏季匀和沈云姿的事是有一定的了解,当然知道沈云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在如今这节骨眼儿上,要让晏季匀不顾沈云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晏季匀是个冷血动物。
“水菡叫你不回去你就真不回去了?哎……匀,感情的问题,你自己考虑吧,我先走了。”杜橙深深地望了一眼晏季匀,挥挥手。
追根到底,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水菡说了什么,而是在于晏季匀想回家还是想留下来照顾沈云姿?
病房里,沈云姿正在跟父母通电话,她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说话了,可声音还是那么弱,当然会让人听出不对劲了。
“女儿,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今天是影展的第一天,我从早到晚都在忙……”沈云姿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抖,但额头上传来的疼痛难忍,她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