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不等亚希伯恩问,主动说道:“这是鱼松,用鱼肉做的,您可以尝尝看。”
亚希伯恩尝了点鱼松,又按照卡迪的说法把糖浆淋在烤的又香又脆的面包片上,配着一杯葡萄酒,他惊讶的连眼睛都瞪大了,嘴也合不上了。
这是国王都没有奢侈生活!
而这些难得又珍贵的东西,却存在于这样一个贫穷又没有几个人的城市里。
这难道……
这难道不是命运给他指出的一条道路吗?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比食物更好卖的?贵族们不缺衣服,不缺装饰品,甚至不缺美丽的情人,强壮的奴隶,他们唯一缺的,就是唇齿间的享受。
亚希伯恩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站在门口的卡迪忽然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深深的弯下了腰。
那个年轻,又心机深重,野心勃勃的领主大人——
就要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晏:“心机深重说的谁?”
众人:“好像是您!”
池晏:“嘿呀!我这么有脑子的吗?”
第90章
就着城堡内阴暗的光线,亚希伯恩眯起了眼睛, 他脑子里勾勒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领主的模样——他必然是高大的, 也必然是倨傲的,他应当有一双碧蓝或碧绿的眼眸, 眼睛里写满了对权力的渴望。
然而这位领主真的走到门口,亚希伯恩看到他的全貌时, 那瞬间的惊讶几乎让亚希伯恩说不出话来,对方穿着一身只有领主才能穿的尊贵服饰, 这样的衣服亚希伯恩见过许多领主穿, 却只有这位领主能把这衣服穿得与众不同。
对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在这样阴暗的光线下几乎像夜一般黑。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正看着他, 神秘莫测。
久不见阳光的皮肤白的过了分,更衬得他五官致,像是他的每一寸都由造物主亲手捏造,每一分都完美的没有瑕疵,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颗痣,一个斑点。
哪怕他穿的不是复杂尊贵的服饰,而是随便一件单衣,都不会有人会轻视他。
他走到哪里, 就能点亮整个宫室。
但亚希伯恩没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对权力的渴望,也没有看到任何野心。
他发现对方也在打量他, 像是在打量一件货物。
亚希伯恩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在子爵或伯爵面前都能侃侃而谈,毫不卑怯,此时他却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的声音, 跳得过火,甚至让他觉得疼。
这疼痛却又叫他从紧张中品尝到了一丝愉悦。
这复杂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池晏倒是很平静的看着这个中年商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除了那一把被编成辫子的大胡子,这人还挺爱美的。
“你叫亚希伯恩?”池晏语气随意地问。
亚希伯恩这时候才回过神,他行礼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池晏的目光灼灼,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一把火:“是的,大人。”
池晏坐到椅子上,对对方说:“坐吧,不用太拘谨,来者是客。”
池晏以为对方是紧张,还朝对方笑了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好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对方,亚希伯恩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他依旧呆愣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卡迪看不下去,按着亚希伯恩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
池晏和亚希伯恩面对面坐着,他手里捧着一杯温水:“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亚希伯恩嘴唇轻轻张合,似乎池晏是易碎的泡沫,只要他声音大一点,对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圣城过来。”亚希伯恩没有像之前一样编瞎话,他说出来的话全都是真的。
池晏:“跑这么远,真是辛苦。”
明明从来不觉得辛苦,但此时池晏一说,亚希伯恩自己也觉得辛苦了,他长途跋涉,带着这么多人还有货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
池晏却没有给他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他喝了口热水以后问:“圣城还好吗?”
亚希伯恩一张嘴,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但凡是他脑子里想到的,都会直接说出来,不会隐瞒,也绝不会在说完之前停止。
“圣城的生意不好做了。”亚希伯恩有些哀伤,“大人物只想从我们这些商人的口袋里掏钱,小人物又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平民只买粮食,他们早早屯了盐,连香料都不买了。”
亚希伯恩抱怨了很多,几乎把自己这几年遇到的所有困难都在池晏面前说了一遍。
然而池晏没当过商人,实在无法感同身受,只能随口安慰几句。
亚希伯恩说到最后,悲从中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渲染成了一个悲惨人物——很有钱的悲惨人物。
并且有妻有子,有产业。
池晏听完他的哭诉,觉得感情差不多谈完了,于是他把话题引向正题:“不知道外面现在缺什么,我手里能换出去的东西不多,你也看到这个城了,没几个人,田地也荒废的差不多,今年一整年估计都不会有获。”
亚希伯恩连忙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大人,这些糖浆和酒,就能换到许多珍贵的宝石和金银器。”
池晏却摇摇头:“我不需要宝石和金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