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走廊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进了病房。
一推开病房门,她就看到赵适康坐在病床边,在同赵玉青说些什么,赵适康今天身子爽朗了许多,他在旅馆休息太久,实在是憋闷的慌,就想着过来陪赵玉青了。
水灯不自然地撩了下已经剪短烫过的头发别到耳后,询问道:“哥哥,腿好些了吗?”
赵玉青正靠在病床上,神比之前好些了,现下整个人都拾干净了,恢复原来的俊挺面貌,但看上去却还是有些清瘦。
赵玉青看到水灯变了一番模样,先是一愣,差点认不出。
“你怎么……”
水灯尴尬笑了下,提前解释道:“最近上海流行这样的,留下了帮岑先生做事,总不能穿的太土吧。”
今天赵适康来医院已经和赵玉青解释过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如果留水灯一个人在上海,十分不放心,况且像什么样子。
于是赵适康和赵玉青在医院商量着,打算去见见这岑四爷岑沅是什么样的为人,毕竟水灯在他们眼中还是小孩子,这种事情还是总该让大人来处理结局。
他们还想问清楚岑四爷留水灯在上海是个什么意思,是真的留下水灯做什么事情,还是别有用心。到时候当面商量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也不是非要水灯留在上海不可的。
赵适康便这么决定了。
水灯见自己舅舅态度坚决,她晚上回到小公馆的时候,打了一通电话给岑沅。
“喂,岑先生吗?”
“嗯,什么事?”
“我想麻烦您一件事情,不知道您同意吗?”
“你说吧。”
“我舅舅和哥哥临走前,他们想和你吃一顿饭,他们对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见见您,和您说些话,可以吗?”水灯口气软糯糯的。
“可以。”
电话那头的岑沅没有迟疑地就答应了。
……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见面的地点约在地处法租界的一家本帮菜酒楼,赵适康和赵玉青水灯三人提前就到了,在包间里坐着等候。
水灯有些忐忑,想想岑沅不是太难相处的人,应该不会为难舅舅他们。
岑沅来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却还算准时,赵适康本以为会等更久一些。
赵适康马上喊了店小二开始上菜。
等菜期间,赵适康偷偷打量着岑四爷,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岑沅,这岑四爷的确一表人才,周身清贵,气度非凡,模样是顶顶的好,年级却看上去很轻,瞧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绝不超过二十五。
等一桌子丰富的菜都陆续上齐了,赵适康才缓缓开口:“今日用这些简陋的菜肴招待岑四爷实在是失礼了,还望见谅,我们初到上海,也不知道什么菜适合您的口味,就先将就着,下次有机会,请您尝尝我们苏州本地的招牌菜。”
岑沅喝了口茶,“无碍,今天的菜我看着挺好的,不用纠结在吃上面,今天你找我过来,是有其他事情说吧。”
他直接开门见山了。
赵适康说道:“上次多亏了您,我儿才能这么快被放出来,对于此事,赵某实在是不胜感激,我知道这庸俗的金钱,岑四爷您也肯定看不上,如果你需要其他什么,您尽管吩咐,就是水灯她一个人留在上海,恐怕会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赵小姐天资聪颖,很合我心意呢,我会好好关照她的,这点你大可放心。”岑沅嘴角一弯,不以为然。
他悠闲地手抚了抚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转动,斜眼朝水灯挑了一下眉,“这事还是要看赵小姐本人的意愿,赵小姐似乎很乐意呆在上海?”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水灯。
水灯见岑沅直接提起她,慌张回道:“啊?对……我愿意留在这里的,舅舅您别担心了。”
“这……”
赵适康见这次商量无望,别无他法,只好另做打算,“既然岑四爷能关照好水灯,我自然是放心了,只是不知道四爷留水灯在上海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水灯能不能胜任那些事情。”
“这你放心,我们是做正当生意的,无非是看赵小姐人聪明机灵,留她下来,想培养一番,以后也好为我们公司做些事情。”
“好,那就好。”赵适康口头上是这么答应,实际非常不放心,虽然表面上这次谈话看上去有些宛转,实则强硬的很,半分都不能商量,赵适康脑门都出了一层虚汗,在酒楼的包间里,气氛委实有些压抑。
“听闻赵先生不日就要离开上海了,今天应该你们舅甥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岑沅就起了身。
林路马上撩开酒楼包间的帘子,岑沅一口菜都没吃,就这样走了。
赵玉青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脸色有些惨白,心想这帮人果真是流氓。桌子底下他紧紧握住水灯的手不放。
水灯在他耳边细语劝解道:“别担心了哥哥,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