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舟的手指一寸寸从陆集手臂肌肉上划下来,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然透着缱绻暧昧。
他开口道:“他没了一半肉身,又缺失灵魂,凭我再怎么努力,也很快到达了瓶颈。”
“不过好在这些年虽然无法突破,但不断巩固的实力也是他现在厚积薄发的基础。”
“这不,才短短几个月,他就可以突破屏障,达到应有的实力了。”
陆清嘉笑了笑,眼神有些尖刻:“没有你,他早就可以达到应有的等级了。”
陆轻舟也笑了:“说这话就没有意思了。”
“从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就确认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
“诚然,在你的立场看来,我的所作所为简直十恶不赦,你想将我挫骨扬灰这是很正常的。”
“但你扪心自问,如果为了自己的心愿,得伤害到一些人,这些人的存在还并非一点无关紧要,你就会因此止步不前吗?”
陆轻舟停顿了一会儿,盯着陆清嘉不明的神色,笃定道:“不会的吧?”
“我们都是那种将自己利益放在最前面的人,一旦衡量好得失,便不会为任何事而动摇。”
“太过强大的行动力,我一向不觉得是坏事。”
说着他看了眼钟里予:“比如当初钟先生的事,虽然过程不近人情,但结果还是很好的不是吗?”
“与其为了一时的内疚裹步不前,不如爬到高处,那时候就会发现,其实很多结果都可以变得从容。”
钟里予闻言就笑了:“你是指即便你给这么多人带来痛苦,但只要结果还算皆大欢喜,那过程的伤害就无关紧要?”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陆轻舟疑惑的看了眼他:“钟先生这说法,好像对于我们嘉嘉把你父亲送到监狱的事不但没有半点遗恨,反而拍手称快一样?”
“是啊!”
“……”
饶是陆轻舟见惯风雨,自己也是个神经病,常人无法理解其脑回路,这会儿也不得不对钟里予叹为观止。
就更不用说他身后那三个玩家了。
看向钟里予的表情,只透露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管理员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当的,因为在起步上就已经输了。
钟里予却冷笑道:“你可别替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能和嘉嘉比吗?”
“可能你们行为逻辑上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吧,但嘉嘉是个凡事绝不会牵扯无辜的人,他本质已经被改变了,他是个温柔的人。”
“你不同,你是把所有人伤得鲜血淋漓,也要强迫局面维持你虚假的理想姿态的人。”
当初陆清嘉挑破钟父的身份,戳穿钟家的家族产业是怎么回事,甚至在钟里予围堵自己的时候为了转移视线反手将钟父的罪证质料上交,这些钟里予在一开始的震惊之余,都没有阻止。
更甚至,其实以钟家的势力,当地的警方根本奈何他们不得,甚至钟家扶植的政客以及各方权贵的勾结,钟父进去几天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不是钟里予自己大义灭亲的话,钟家哪有可能倒下?哪里有监狱足球明星,全球最帅囚犯?
钟父的咄咄逼人和当初翻车的危机自然也是一方面,但钟里予事后复盘的时候,了解到的是在他戳穿陆清嘉目的不纯接近自己之前,其实他就搜罗好证据做好准备要送钟父进去了。
甚至钟里予明显可以在线索中发现,陆清嘉当初是怎么纠结于从哪个角度说服自己的。
他跟安女士的亲密,从事后的问询中,也可见已经从安女士那里打探到了她的态度。
因为陆清嘉从钟里予这里套话,总结出了相当一部分的游戏规则,其中一条就是“不得以游戏提供的便利行使犯罪,破坏公共安全,扰乱社会秩序。”
这一条是重罪,犯下的人均会成为恶行玩家或者捞金玩家那样,被游戏安排猎人玩家所清理,即便实力强悍能苟很久,但从成为恶行玩家那一刻开始,最顶端的上升通道就不会对他开启了。
就像没有恶行玩家成为管理员的先例一样。
无限玩家要成为管理员,就必须得有一个致命且明显的弱点被游戏掌握。难道恐怖游戏的玩家就可以为所欲为?
恐怖游戏的玩家能够成为管理员的,必定是对于现实以及副本有更自觉是维护意识。
钟父作为东南亚一方势力的教父,他的日常如何?他的未来又如何?
他每天干的事就是犯罪和扰乱现实秩序,钟里予回家之前在国外毫无联系也对家族生意没有掺和半分还好。
今后呢?
但凡他继承家业——甚至都不用继承,但凡他因为心软替家里保驾护航,或者势力争斗的时候出手帮了自己的父亲,任何偏向于家族的行为,便是他成为失格玩家的开始。
因为他的家族存在即原罪。
与其拖到最后大家都万劫不复,钟里予选择了亲手终结。
至少他的父亲长辈得到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哪天他被游戏针对死在任务里,失去继承人的家族动乱,外敌入侵,父亲总不可能一辈子年轻强盛护得住母亲。
而恶行玩家受到惩治,他所提供过的帮助自然也会反噬,让父母落得的不得好死的下场。
就比如陆清嘉在游戏里杀过的那个人贩子,那人回到现实意外横死过后,作为她从犯的丈夫和儿子照样很快也落入法网。
他面对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即便他当时已经是头部玩家了。
陆清嘉看似没心没肺,害得他的家族七零八落,但其中的考量和温柔,钟里予是明白的。
所以从来不曾恨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