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嘉却笑道:“哪儿能这么说呢,生死有命,与其毫无意义的终结,去服侍山神到底意义重大,村长您该高兴的。”
村长:“……”
果然二鬼子比大鬼子更恶,如果村长读过心理学的话,应该知道这货现在的表现称之为‘皈依者狂热’。
陆清嘉又道:“对了村长,为了能够更好的服侍山神,了解一切过往,当然也有对自己血统的追溯,我想看看历代的祭祀记录还有族谱,成吗?”
村长倒也大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不过只能在他这里看,不能带走。
陆清嘉笑道:“那正好,晚上在您家蹭顿饭,我喜欢吃回锅肉还有鱼香肉丝,您外面种的茄子我看长得挺好,再来个凉拌茄子吧,谢谢堂伯了。”
按照辈分村长也是陆清嘉这个角色的堂伯。
见这家伙这么死皮不要脸,村长一肚子气憋着上不来。
但抠索一顿饭又显得小气,便只能把围过来看热闹的家里孩子撵开:“去去去,写作业去,玩什么玩?”
接着陆清嘉翻看族谱和祭祀记录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一个村子存在千年以上,一直风调雨顺,传承不曾断绝,这得是多小的概率?
然而根据时间线来看,正是如此,村里人在第一次活祭过后,便不曾遭遇重大灾难。
不管是天灾人祸还是朝代更迭,山村被一切灾难所遗忘,就表面的记录来看,这活祭还真确实让村子平安富足。
略过最初的记录不提,陆清嘉来到第一次活祭的时间,记录上是当时遭逢大旱,村里献上祭品原本是为了祈雨。
果然第二天便得偿所愿,之后祭祀便成了惯例。
陆清嘉看了眼第一批祭品的名字,当时还处于千年前,这些记录当然是经过重新誊抄的。
翻出当年的族谱对应,陆清嘉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因为第一批的童男童女,居然是一对亲兄妹。
一般来说,这种活祭,不管打着什么旗号,献祭的家庭始终还是会悲痛的,更何况让一家同时献两个孩子。
要么是那家人在村里孤苦无依受尽欺负,要么有着特定的筛选方法确实只是倒了血霉。
陆清嘉问过女孩儿奶奶了,祭品千百年来的规矩,不挑出身和别的条件的。
第一未满十五岁,第二是清白之身,满足两样就行。
至于祭品来源,如果家里有病孩儿或者嫌弃的孩子主动献祭可以,如果没有便在合适条件的人家抓阄。
当然如果主动献祭的,可以除后面三届的参与,所以有些家庭为了保住特定的孩子,不是不可能主动送不受期待的孩子送死的。
女孩儿不上族谱,但献祭的女孩儿则不同,不管生前多不被重视,只要是去服侍山神,便意义重大起来。
所以陆清嘉很容易就能看出历代祭品的来源出身。
第一代的童男童女是出自一家,第二代仍然是那家人的,然后那家便绝了根,那家原本人口众多一家族,没过多久也死绝了。
更刺激的是,初代祭祀,也就是提出活祭并进行主持的人,居然是那家人的女婿。
那女婿算是整个家族唯一的长命人了,活了足有八十九,主持过二十多次祭祀。
最后死了葬在后山——
“堂伯,堂伯你来下。”陆清嘉撸着猫扯着嗓子喊。
村长不耐烦的过来:“咋?你又要干啥?”
“这位祭祀,葬的地方在哪儿?”
村长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并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了。
便道:“就山神花开的那片了,初代祭祀是最接近山神的人,自然得葬在福地。”
陆清嘉突然一笑:“福地?不见得吧?”
他翻到族谱那一页:“根据记载描述,他岳家当初就住在那片,后来全家死绝,从此荒芜,堂伯您居然说是福地?”
村长牙齿酸:“福地也得看能不能承受的,他家福薄,承受不起,可不就这样了?”
陆清嘉又问:“那初代祭祀葬在那里,是后来村里人决定的,还是他自己要求的?”
“这我哪儿知道?”村长皮笑肉不笑:“都过去千年了,我也不可能把骨头刨出来帮你问。”
陆清嘉与他对视了一眼,笑道:“您这是何必呢,知道的事不告诉我,到时候我到了山神面前告您一笔,你个活人跟我个将死之人怄气,划算吗?”
“你少拿这事做筏子。”村长道:“真当谁怕你个小毛孩子不成?”
陆清嘉双手一摊:“我人都来了,反正对您也不是头一次说出去的事,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村长冷笑:“凭什么?”
“凭我知道外面谁是跟你们狼狈为奸的内鬼啊。”陆清嘉道。
“什么?”
陆清嘉漫不经心:“你们早准备好了本命油灯,我找机会翻了今年的油灯,和回来的人名字一个不差,您总不能说你们未卜先知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外面早有人和你们商量好了这届名单,互相窜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