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条道:“瘦子兄弟不必担心,当时我等在乌巢附近,可是专门练了大半个月夜行夜战,虽说那次没派上用处,不过这回不就用上了么?至于些许山道,更不值一提,咱石邑营的弟兄们练了半年时间,不知走烂了多少双草鞋,即便爬坡登山也不在话下。”
听孟条如此说,大眼、瘦子等常山义从稍稍宽心。
而一直不太说话的小鸠儿却说道:“我等担心这些,还不如琢磨明早如何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此地。”
孟条一拍大腿道:“对头,若是能拿下虎尾寨,我等当是首功,汝等几个少不得能升上一两级,我老孟说不定也能混个屯长当当,那可是比二百石的长吏啊,我老孟以前见着县里的百石吏都要陪着小心,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这份际遇。”
经过孟条这么一说,大眼、瘦子等人俱都心头有些发热。
在赵霄、公孙寿带领一部分常山义从与白马义从投附颜良之后,赵霄、公孙寿被任命为屯长,而大眼、瘦子等几个领头的各自被授为队率、什长之任。
在派遣商队进入黑山探听虚实时,颜良也有过考虑,毕竟赵霄等人在黑山混迹多时,对各个山头熟悉,肯定比普通讨逆营将士更有优势,便征求赵霄、公孙寿的意见。
赵霄、公孙寿新近来投,正想籍此表现一番,不过二人乃是在黑山各山头间亦有些小名号的人物,自然不能装作普通商队伙计,便推荐了头脑较为灵活的大眼、瘦子等人。
大眼、瘦子也卯足了劲,毕竟他们出来混了几年,亦不过当个兵头,而讨逆营中的各级军阶军职晋升体系,让他们也觉得前途光明一片。
一时之间,人人都在盘算着商议着战后能凭借功劳升任什么军阶,担任什么军职,先前的那份担心无形之中淡化了下去。
罗氏商号少东主罗桓也在一旁旁听着众人的言语,他先前也幻想着自家商号伺候能有多大的机遇,是否在来年专营权唱卖时,能多竞标下一些,甚至参股常山钱庄,做那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过听到孟条等人言及军阶、军职等事情之后,罗桓的注意力显然被引了过去。
虽说讨逆营中军阶制度施行已经有了不少时日,不过只在军中传播,外人却是一知半解。
在这特殊的商队之中,虽然罗桓是东主,小鸠儿、大眼等人都是伙计,然而罗桓每每却要听取小鸠儿、大眼等人的吩咐。
罗桓心想这小鸠儿、大眼等人不过一个队率,连百石吏都不算,便有如此威风,看来在讨逆营中当兵的待遇可要比从商高得多啊!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恰好与罗桓相熟的大眼转过头来,看到罗桓在发呆,便开玩笑道:“罗掌柜在想些什么?莫非也打算从军谋份前程么?”
大眼此言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惊醒了罗桓,罗桓心道对啊,我为何不能从军?
听闻颜府君在郡中公开招募贤才,只要能写会算,便可充入郡县、军中为吏。
自己与其守着这份不大不小的家业,何不投身军旅,挣份功名?
若论战阵搏杀,自己不如小鸠儿、大眼等人多矣。
不过若论粮秣物资计算、调运,不正是自己所长么?
想到此处,罗桓亦十分神秘地凑到大眼耳旁说道:“大眼兄弟说对了,罗某正思虑着战后便去投军呢!”
大眼对这个行事豪爽,颇有几分担当的商号少东主也多有好感,闻言大喜,拿起水杯道:“今日不便饮酒,我便以水代酒,敬少东主心想事成!”
罗桓与大眼干了一杯凉水,心中却如同饮了醇酒般热烈起来。
睡在简陋的床铺上,罗桓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对于明天的战事又期冀又担心。
既期盼着讨逆将军的大军如约而至,自己在寨中里应外合得建殊荣,又担心着大军失期事机败露,直至夜色已深方才迷迷糊糊睡着。
当世间人们都渐入梦乡的时候,茫茫黑山的山间小道上,却有一支人马正披星戴月前行。
这支人马正是孟条等人心心念念的剿贼大军,由颜良亲自率领,以颜枚为先锋,尽起元氏本营三千多人与石邑营两千人,合兵将近六千精锐开进了黑山之中。
虽然是星夜赶路,走的又是崎岖笑道,然而通过前两个月跟随商队来往,这条隐蔽的道路对于讨逆营再非秘密。
有了熟悉路途的探哨指引,经历过特殊训练,在夜行与山地作战加过技能点的讨逆营将士们显然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整支大军俱都人衔枚马勒口,用有限的火把引路,而突前在大军前方五里路处的一小伙人更丝毫不用火把,全靠月色星光指引。
这伙人在百余数,有一多半是石邑营的山地战兵,一小半则是颜良直属短兵曲的神射手,带队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武状元卫恂。
卫恂自从在教导营毕业之后,被重新分配回石邑营担当颜枚的副手,出任石邑营第一曲副军候。
由于石邑营第一曲正职空缺由颜枚自己兼任,所以卫恂这个副军候实际上行使正职的权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颜枚特意为卫恂空出的位置,不过也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出言诟病。
因为卫恂这个昔日看管济水码头一个小小伍长,早已通过一场场战事,成长为了军中众多年轻人追赶的榜样之一。
虽说卫恂并未参加上艾遭遇战,不过颜枚仍旧十分信任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战友,由其带领前部开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卫恂更是亲自带着由石邑营与短兵曲内精挑细选出的尖刀成员,走在最前方为大军扫清沿途道路。
突然,前方负责引路的探哨止住脚步,来到卫恂身边悄声说道:“假候,前方山脚拐过去,有贼人设置的一处暗哨,人不多,大约一什,藏在几株老树之后的木屋里。”
卫恂道:“好,头前引路,去把这个暗哨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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