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后方数骑快马风驰电掣的赶了上来。
领头的,是王家的管家王福。
王福也算得上是王家的老人了,长年跟随王元感,对王家忠心耿耿。
他是看着王行俭王行衍长大的。
这两个孩子,他对他们有时候比对自己孩子还亲。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他们连一点苦都没吃过,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眼看着这些孩子被士兵们督促干活,挨打受罪。
那一刻,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家伙心都快碎了。
“少爷!少爷!!求求你们,别打我家少爷了!”
几个被王元感派来跟在身后的人同声叫了起来。
年纪小的王行衍一看是王福来了,更是直接投身到他怀里。
他大哭。
“福叔,你快带我走。”
“咱们回家去,我不想当兵!呜呜呜……”
王福口中一阵发苦。
他老爷都没做到的事,他又凭什么去做到?
他拍拍王行衍的脸,帮他擦了擦泪。
“二少爷你就放心吧,李学士答应过老爷的,他不会害你的。”
“我这就去找李学士说理去。”
早先那名什长冷笑。
“我家将军说了,但凡军中将士,皆有杂役要做,人人不可避免。”
“所以,这些事他不会去管。”
“不过呢,我家将军也不会特别安排什么事情给你们的那些少爷去做。”
“所以,你要是想不让你家少爷做这些苦活累活,最好自己去跟那些派他们干活的人商量。”
“他们要是同意,没人会管你们。”
“反正……这帮少爷也算不上真正的士兵。”
王福连忙走到张守琦等人的身边,低头哈腰地对他们几个说。
“诸位爷,求你们行行好吧。”
“我家少爷身娇肉贵,实在干不来这些事啊。”
张守琦一看那传话的什长在传过话后竟然直接就离开了。
他心里有了底,嘿嘿一笑说:
“凭什么啊?将军说了,但凡是兵,就得做事。”
“老兵们卖命,新兵们就得卖苦力。”
“你们家少爷,再怎么尊贵,到了这新军,也得按规矩办事。”
“干不好,就得挨揍!!!”
王福陪着小心地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放到那王守琦的手里。
“爷,就请你行行好吧。”
张守琦看着手里的银子,一时间有些愕然。
回头看看身边的几个兄弟。
像三弟张守瑜问意见。
大凡当兵的人,出身皆穷苦,一锭银子就足够支撑一家人半个月的生活。
这一下子就好几大锭银子放在手心,委实是一笔巨款。
张守琦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他们这刻显然也被这钱打动了。
老三张守瑜也没什么主见,他转身就跑去找张守珪。
“大哥,你看。”
张守瑜跑到张守珪的身边,把银子拿了过来。
张守珪一呆。
“王家的人给的?”
“恩,大哥,这钱……咱们能拿吗?”
张守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张守珪扭头看身后,几名老兵的眼神落在那银子上。
只是淡淡轻扫了一下。
然后发出了一声蔑视的冷笑,然后就别过头去。
经历过鄯州大捷的老兵们,对这点赏银根本没放在心上。
张守珪立刻心中有了底。
“你拿吧,分给大家,别再让那帮少爷做事了,反正他们也干不好。”
“没问题?”
“没问题。”
“将军不是说了吗?这八十三多个人,他不管,咱们怎么处理,是咱们的事。”
“记住,一定要分给全哨的兄弟。”
“诶。”
张守瑜点头答应,兴冲冲地跑开。
那个时候张守珪做梦也没有想到。
一场在李行周的带领下引发的动荡全国的大事。
就在这几锭小小的银子的引发下,而逐渐铺展开来了。
而这件事,即使是在后世看来,也仍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
它是如此的空前绝后,即使其后的数百年里,都从未有人再能重复李行周做过的一切。
而李行周本人,也因此再度名扬整个大堂。
驭使新丁中的新丁,可以使自己得到一笔好处的消息。
很快就在新兵队伍中传开了。
每个人都知道了这样一件事:
新兵营里有一个哨的士兵,通过那几十个少爷兵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好处。
他们还没打仗呢,就已经发财了。
花儿有了蜜,所有的蜂儿就都想去采。
“蜜蜂们”通过他们特有的眼神,手势。
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一个简单的笑意。
向所有的蜂儿传达了这个信息之后,所有的蜂儿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他们很有秩序的。
一个哨一个哨的来到王行俭王行衍他们的身边。
奉上最真挚的笑意,甩出最冷酷的命令。
干活,或者交钱。
可怜的王福,他的身上根本没带那么多钱可供买通多达一万多名新兵。
八十三个仆人,一下子却有了一万多个主子。
一名新兵站在王福的面前,脸上发出冷酷的笑意。
“王老头,厚此薄彼,怕是非君子之道吧?”
“怎么其他各哨的兄弟们,都有好处可以拿,就我们来了就没了?”
王福急得哭求。
“我这趟出来,主要是为了照顾少爷,带出来的钱实在是不多。”
“前面全都发完了。这位军爷,还请高抬贵手,饶过我家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