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的那位夫人嘴里的一句话。
就可以在清河郡里掀起一阵龙卷风。
甚至连那个在桃山上三年没有下来的老祖宗,也不得不回到渭水河畔的崔家庭院来坐镇。
崔家庭院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崔家的那位眉目皆白老祖宗怀抱着波斯猫傲然坐在太师椅上。
此时,一个挟了一个碧绿色的漆盘的胡姬款款地走了上来。
那个胡姬身材高挑,婀娜秀丽,金发碧眼,充满了异域风情,妙目顾盼处,有股水一般的柔媚盈盈欲流。
再加上身材高耸,细腰一握,一袭火红的石榴裙系在窈窕的细腰上,把祸国殃民的样子摆得是摇曳生姿
这胡姬是波斯人,棕眼高鼻,冰肌雪肤,五官眉眼嫣然妩媚,煞是动人,袅娜诱人的身体幻化出水一般柔婉曼妙的曲线。
胡姬手里捧着一盘葡萄,纤细的手从中挑出一颗,媚眼十足的轻轻的放在崔铨的嘴里。
而崔德修和崔赤骥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起。
“你先退下吧。”
崔铨轻轻拍了下胡姬婀娜的曲线,便让她退去。
待到胡姬关好门,崔铨才缓缓开口。
“裴老头是高宗的顾命大臣,受遗诏辅政,然后就被那老妇人说杀就杀了,下一个恐怕就是我喽。”
“老祖宗,听洛阳里传来的消息,天后这是要准备称帝啊,而且那索元礼已经在来清河的路上了,这次到底是意欲何为啊。”
崔赤骥在一旁轻声说道。
“那老妇人要当第一个女皇帝又如何?我崔铨的脑袋被她拿去又如何?赤骥啊,你知道我崔家传承千年的原因是什么啊?那就是以家族为本,只要崔家还在清河,你我的脑袋拿去又如何?”
崔铨嘴上虽然说的轻巧,那是手上的青筋却微微暴露。
他抿了口茶,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这次从桃山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吗?我不是怕他索元礼,我是下来好好的跟你们上一堂课!德修,你来说说。”
“是,父亲。”
崔家最平平无奇的崔德修,却是崔铨最重视的儿子,甚至已经成为崔家众所周知的接班人了。
“裴炎被杀,裴氏一脉在朝堂上算是断了,但是长安城里还有刘仁轨、薛元超两位老人,岑长倩、郭正一、郭待举等高宗皇帝留下的辅政大臣,天后离开长安前往洛阳,就是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下去,这是在内。”
“在外的话徐敬业、徐敬猷在江南和李孝逸僵持不下,而李孝逸到底什么心思,那谁也不知道,毕竟他手里可是有三十万精锐。琅邪王李冲驻扎在博州,越王李贞驻扎在豫州,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黄国公李撰、东莞郡公李融、南安王李颖这些可都是实权派啊,也是天后称帝的最大阻碍。”
“儿子认为,天后要收拾完他们才能腾出手动我们,这起码要五年时间,而今夏天后已满不惑之年,就算到时候。。。。。”
“儿子认为,这次天后派索元礼前来,只不过是威慑性罢了,那索元礼乃来路不明的胡人,一时得了洛阳牧院的招牌,此人生性贪婪残暴,到时好好招呼便是。”
崔德修说完就退到一边去了,依旧平凡的让人容易忽视。
“赤骥啊,你好好跟你爹爹学学,看看这才是一家之主的眼界,当年我从族里选了八个孩子跟在身边培养,只有你最出色,但是这样还不够啊!要想成为一家之主,你的城府还不够啊!!”
崔铨不满的叹了口气。
崔赤骥听完脸色苍白,低头说道。
“老祖宗教育的是。”
看着崔赤骥摆低了姿态,崔铨才满意的点点头。
“我从洛阳城里得来消息,索来礼这次出来,借着的是征调军粮的名义,不管多少军粮,我崔家都是供得起的,我怕的是这军粮运调的过程中,出些个幺蛾子的事情来恶心人,这样吧,赤骥你来负责这件事情。”
“还有,什么事不要亲力亲为,你以后是要当家主的人,善用棋子,做执子人才是你的格局,崔家那多子弟都不成器,你拿去用便是,用死用残随便你。反正都是一些个废物,就像那个写《东武天下篇》的就是一个不错的废物嘛。废物就要有废物的用处,就当废物利用了。”
崔铨说完,摇摇手就要赶崔德修和崔赤骥离开。
“就这样吧,我累了,你让幽姬过来伺候我睡吧。”
。。。。
。。。。
此时的李行周并不知道自己成为棋子的命运。
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个废物的评价。
尽管这个废物还是个不错的。
李行周已经在崔家族院待了一个星期了,当时崔德修将他们一家三口接到崔家院落,就安排了个三开间的小屋让他们住下。
又给李好德安排了农庄里面的小管事的位子。
一家三口终于算是熬出来了。
哦,还有大熊也跟他们一起住。
当时崔幼黎将熊延福从斧头帮手中救出来,虽然没有什么致命伤,但是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李行周心里过意不去,就把熊延福也留在了崔家族落修养,毕竟崔家家大业大,大熊的身体也恢复的快。
李行周早上起床,看见崔氏正在做卫生,匆忙的打声招呼便跑了。
毕竟,今天是族学开课的日子,迟到总是不好的。
前世的李行周无人管教,旷课迟到那是家常便饭,高中没读完就肄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