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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丛林说:“国家公务员呢,要注意形象。你以为是像你一样的民营企业家,除了老婆,再没有人管。”

张仲平本来想说,国家公务员才好哩。工资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动。考虑到丛林是离了婚的,又把话咽了回去。

丛林的问题其实有两个。第一、该不该再结婚;第二、跟谁结婚。对于第一个问题,谁都说不好,结婚有结婚的好处,吃饭睡觉有固定的地方,平时有人嘘寒问暖,生活基本上有规律。但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可以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张仲平说:“难的是两者不可兼得,所以比较起来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丛林说:“我还是倾向于结婚的。有句话叫逢年过节情人死绝。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只好住宾馆,因为宾馆里打个电话就能送餐,不会被饿死。有个家就不一样了,起码有个伴儿。我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了,感觉都差不多,找谁不找谁,就像赌博一样,真不知道怎么办。”

丛林的那些女朋友,张仲平也都见过,连丛林都不知道谁适合做老婆,张仲平就更不会替他乱点鸳鸯谱了,所以只能泛泛而谈。

张仲平说:“女人嘛,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怎么好比?就像休闲服和西装,既然不能同时穿在身上,就只能看场合和自己的喜好了。”张仲平自己都觉得这种比喻不是很贴切,果然马上就被丛林抓住了把柄,说:“你倒是好,老婆是西装、情人是休闲服。小心得爱滋病。”张仲平说:“我得爱滋病?说你自己吧。”

就这样,严肃的问题变成了扯谈。

张仲平说:“丛林,你是当法官当久了,什么都要分个是非黑白来。其实,这种事情取决于一个人的期望值。幸福难找,快乐却不难找。幸福是一种全身心的体验,快乐就简单多了,那只是一种感觉,只要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丛林说:“跟着感觉走,请抓住梦的手。可是,梦的手是什么样子?像我们这个年纪,还有几个人做梦的?”

张仲平认为丛林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丛林对自己的工作很看重、很尽责。但在八小时以外,却是潇潇洒洒的、风流倜傥的。张仲平觉得他谈起恋爱来简直像个情圣。可是当初离婚的起因,却是他老婆认为他只顾工作不顾家,光在外面图表现,家里厨房里的酱油瓶倒了都不扶,十天半个月还难得说上几句体己话,家庭生活干巴巴的没有情趣。她没跟丛林吵也没跟丛林闹,却跟他弄出来了一个第三者,还是从网络里捞出来的一个小混混。丛林气得差点胃出血,为了把被丢尽的面子捡回来,除了离婚别无选择。在女人眼里,男人要不会挣钱,不会来事,整天窝在家里,叫没出息。男人要把精力放在外面,叫不再爱她。在男人眼里,女人就是麻烦。有个段子说女人是男人的天敌,总是把男人往死里整:美丽的女人让男人迷死,放荡的女人让男人爽死,温柔的女人让男人爱死,有钱的女人把男人玩死,当官的女人把男人弄死,贫穷的女人把男人愁死。但不管怎么个死法,男人要没有女人只会干死渴死憋死。丛林元气一恢复就开始谈恋爱。也许是老婆红杏出墙的事对他的刺激太大了,想认真却怎么也认真不起来。丛林很有才气,上大学时跟张仲平就玩得好,他不止一次怂恿丛林,要他下海算了,开个律师事务所什么的,要不就一起搞拍卖。丛林有时候也有一点动心,主要是经常和张仲平一起玩感觉压力挺大的。丛林说:“仲平,你他妈的资产阶级,槌子一响,黄金万两。随便一笔业务做下来,就比我一辈子的工资还多。”张仲平说:“你要是立志为人民服务,就不要考虑人民币的问题,要不就干脆下海算了。”但丛林仍然下不了决心,说:“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谁知道还能折腾多久?不如好好捧着这饭碗算了,管它是金的还是银的,反正不会是泥巴做的。”

已经到了黔川情楼下,丛林的电话粥还没有煲完。黔川情是当地最大的餐饮企业之一,这时开张不久,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包厢听说要提前两、三天预订。

丛林终于打完了电话,张仲平拿他开玩笑,问这一回是吃原告还是吃被告,丛林说:“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你以为我喜欢吃这种饭?就是因为难受才叫上你。”张仲平说:“除了那些缠着你结婚的小妹妹,还有谁能让我们的大法官这么难受?”丛林说:“等下你就知道了。我跟他说,请我可以,随便找一个路边店就是了,他不,还非得上这儿,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张仲平笑笑没吱声。丛林说:“你还别不信,我还真是没有办法。他请我不下十次了,我都没有答应。早两天案子判下来,他赢了。非得要在这里请我,没得商量。否则,就是看不起他,要跟我急。”张仲平说:“他能怎么急?”丛林说:“怎么急?说要上我办公室坐着,直到我答应为止。今天他真的在我办公室坐了一上午。你说,一顿饭,至于吗?”

迎宾小姐把张仲平和丛林让进三楼k18包厢的时候,做东的人早就到了。他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丛林他们一进来,马上就跳了起来。先是很热情地跟丛林握手,嘴里说:“你好你好。”然后过来跟张仲平握手,嘴里也说:“你好你好。”张仲平觉得他握手时用的力气也太大了一点,只好赶紧往回抽。

这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理板寸,穿西装,新的,袖口上的标签都还没有铰掉。他给张仲平的第一印像,就像是个日本佬。他系了一条鲜红的领带,很扎眼,这又使他看起来像一个乡镇企业家。

他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也就是包工头。他笑起来嘴巴扯得很宽,脑袋还配合着做小j啄米的动作,边给张仲平递名片边自我介绍:“龚大鹏,龙共龚,大鹏展翅的鹏,叫我小龚就可以了。”丛林朝他挥一挥手,说:“龚老板不用客气,随便一点。这是我朋友,你大我三岁,怎么说也该叫你老龚了。”龚大鹏连忙说:“叫老龚好,就叫老龚吧。林哥,你看吃点什么?是鲍鱼还是龙虾?”丛林说:“点茶没有?先上茶吧。”龚大鹏扭头对服务小姐直嚷,说:“怎么还不上茶?快上茶。”服务小姐暗中一笑,说:“请问几位先生喝什么茶?”张仲平说:“一杯参须麦冬。”这是给丛林点的,他只喝这个。然后给自己要了一杯白水,又问龚老板喝什么,龚大鹏也要了一杯白水。服务小姐问是白开水还是矿泉水。张仲平说:“白开水,温热的。也就是开水里面加点冰块。”

龚大鹏说:“林哥、张总,两位看吃点什么,龙虾怎么样?”丛林说:“随便点两个家常菜就可以了。”龚大鹏说:“那怎么行?不行的。”这时服务小姐躬身c话说:“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叫黔驴技穷,客人反应不错,要不要来一份?”丛林说:“这是一道什么菜?”服务小姐说:“就是红辣椒爆炒驴肝肺和牛鞭。”张仲平说:“这菜名有点黑色幽默。天上龙r地下驴r。驴肝肺那是什么?弄得不好,就是好心呀。还怕不够劲道,还要牛鞭来帮一把,有点意思。我估计老板有点墨水,菜名起得怪,有想头。”丛林问服务小姐:“你知道牛鞭是什么吗?”服务小姐浅笑一下,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牛尾巴?”丛林说:“你好天真哟,那我问你,一条牛有几条尾巴?”服务小姐脸就红了,不跟丛林讨论这个问题,只问要不要来一份。丛林说:“不要。”

张仲平看出丛林不想宰龚老板,就想把点菜的任务抢过来,把调子定了。他对龚大鹏说:“丛法官喜欢清淡,这里的海带湖藕汤做得不错,来个海带湖藕汤怎么样?”龚大鹏说海带湖藕汤好。张仲平又问服务小姐:“今天的海带怎么样?是不是海带头?”服务小姐说是。丛林说:“我们这位老板可挑剔了,喜欢r厚水多的那一种。”张仲平不想跟酒楼的服务小姐开玩笑,就没有接丛林的话,只问湖藕是不是野生的,服务小姐说是。丛林说:“你骗人吧,现在的湖藕还有野生的?”服务小姐说:“真的。不骗你。”丛林说:“估计也欺不了我们。我们这里有专家,家的野的分得很清楚。”就定了海带湖藕汤。张仲平继续向丛林和龚大鹏推荐这里的特色菜,说:“这里的蕨菜炒腊r不错,蕨菜是从贵州运过来的,腊r是湖南湘西的土匪腊r。龚老板你看呢?”龚大鹏说:“怎么样,林哥?”丛林正拿摇控器换电视频道,说随便吧,就定下了蕨菜炒腊r。龚大鹏说:“还是来个龙虾吧,女蟹男虾,壮阳。”丛林说:“我不吃虾的,过敏。”龚大鹏就说,“那就上鲍鱼?”丛林说:“这里的鲍鱼做得很一般。老龚,我看算了。”张仲平说:“听领导的吧。要不,一人来一份鲍汁鹅掌?不然,服务小姐会有意见。小姐,你会不会有意见?”服务小姐说:“顾客就是上帝,点菜随客人的便的。”张仲平说:“你是新来的吧?蛮可爱的。没有怂恿客人点这个点那个,不错。”服务小姐轻轻一笑,又问要哪一种。张仲平看到菜牌上鲍汁鹅掌有三种规格,一种纯粹是鲍汁鹅掌,一种是加了花菇的,还有一种是在花茹里面又加了辽参的,价格分别是68元、88元和128元,他不好替龚大鹏表态,便拿眼睛望着他。龚大鹏大手一挥,说:“当然是128元的,一人一份。”张仲平说:“我看88元一份的就可以了。”龚大鹏说:“不行。”见服务小姐没动,就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嘛。128元的。”又点了一份榄菜r松。丛林说:“够了够了。”龚大鹏说:“还没有青菜,点份韭菜吧。韭菜是壮阳草。”从林说:“老龚,你怎么开口闭口就那两个字?好像全国人民都肾虚似的。”龚大鹏倒也老实,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丛林说:“现在的韭菜都是大棚里出来的,像牛草。不如点一份清炒白菜苔。” 龚大鹏立即示意小姐点上,又要点酒,问是上五粮y还是茅台?丛林和张仲平都说酒就免了,来点酸奶吧。

这一顿饭吃得比较快。席间,龚大鹏想扯案子的事,被丛林岔开了。张仲平知道丛林是一个说话办事都非常谨慎的人,不想三人六面地扯这些事,正好换台时出现了股评,就跟他谈股票。股票跌得一塌糊涂,股民丛林烦得很,边换台边说了一句粗话,意思居然是要跟股市的母亲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其实女人才是饭前茶后最好的话题。但龚大鹏是丛林的当事人,这话题就不合适,只好退而求其次,说段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荤话和痞话几乎成了宴席上的调味品和下酒菜,成为举国上下一种普遍的文化现像。张仲平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一个牛鞭的段子,说有个女大学毕业生在法院里实习,有一次陪庭长去吃饭,别人点了一份炖牛鞭,就问牛鞭是什么。庭长不知道该怎么教她,就说,吃得问不得。别人开他们俩的玩笑,给她提示,说庭长有你没有。等喝了几杯酒,庭长纠正说,我一年四季都有,你呢?有时候也有。“女大学生被弄得一头雾水,整餐饭就想着这件事。后来夹了一坨牛鞭举在眼前研究,略有所悟,暗中一笑,筷子一松,那坨牛鞭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她的裙子上,大家就笑,说厉害吧,炖熟了还能找到地方。张仲平话音刚落,龚大鹏就哈哈大笑,很响亮地说:”好呀!“丛林一脸严肃,说:”好什么?“又问服务小姐:”他们笑什么?“服务小姐不开口,抿着嘴使劲摇头。

等龚大鹏买了单,丛林用服务小姐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起身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之后拍了拍龚大鹏的肩膀,说张总是法律系的高材生,现在又搞拍卖,你的案子虽然胜诉了,但怎么执行才是关键。找个时间跟张总说一说,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来。龚大鹏赶紧起身,又要来和张仲平握手。张仲平忙两手抱拳上下摇一摇,再拿牙签去水果拼盘里挑了一小块哈蜜瓜,以此躲过了。龚大鹏一点也不讲客气,顺势移椅子过来,搂着了张仲平的脖子,也很用力,好像是为了防止张仲平溜掉。龚大鹏说:“张总一定要帮忙,救救老弟。”刚才在车上丛林光顾了打电话谈情说爱,龚大鹏的事一个字也没有提。张仲平不知究竟,见龚大鹏这样热情洋溢,只好说:“龚老板别客气,大家互相关照吧。”

龚大鹏要安排活动,丛林和张仲平都说算了吧,龚老板已经很破费了。龚大鹏说不行,一定要找个地方去唱歌。张仲平说:“唱歌就免了吧,歌厅里空气不好。”丛林说:“唱歌是最花冤枉钱的,一点意思都没有。”龚大鹏说:“那去洗桑拿怎么样?黄金大酒店的桑拿不错,小姐漂亮,又安全。”丛林笑了笑,说:“龚老板硬是要把我们当腐败分子。”龚大鹏说:“没有没有,我只想略表寸心略表寸心。那就去黄金大酒店?”丛林说:“不去。”就再不说话了。张仲平出面打圆场,说:“龚老板,咱们是不是就不要拖人家下水了?下水也不要过膝盖,我看找个地方洗个脚就行了,膝盖以下的活动还是安全的,可以搞一搞。”

就决定去洗脚。

龚大鹏没有车,一起上了张仲平的车。丛林说:“去巴山夜浴吧,那地方不错。”巴山夜浴是巴山夜雨的谐音,好像是唐诗里面的句子,用来做洗脚城的招牌,倒也还贴切。不像有的店名,把成语、日用语一顿乱改,改得你莫名其妙,还自以为很有水平。那地方张仲平也去过,员工都是四川、重庆一带的,确实不错。

巴山夜浴外面的马路上停满了车。保安跑过来指挥,要安排他们到隔壁一家单位的停车场去停车。丛林把车窗摁下来问:“有位置没有?”丛林问的不是车位,是洗脚的位置。保安说:“不要等多久。”丛林再把车窗摁上来,说:“算了,换个地方吧。”龚大鹏说:“想不到洗个脚还要排队。” 丛林又说算了吧,龚大鹏说:“那怎么行?张总你熟,拜托你找个地方吧。”张仲平见丛林打了几个电话没约上人,就说:“去东方神韵大酒店吧。”龚大鹏说:“对对对,那里我以前也去过,小姐长得漂亮。”张仲平说:“主要是指法不错。”

东方神韵大酒店洗脚的地方就不叫洗脚城了,叫休闲中心。哪知道这里的人也不少,刚刚吃完晚饭不久,到处都是找地方搞活动的人。这里张仲平来得比较多,几个迎宾都面熟,她们跟客人打招呼的方式很独特,不说欢迎光临,说来啦,非常口语化,给你一种回家的感觉。

经理说:“洗脚要稍等,按摩不用等。要不然先按摩再洗脚?”张仲平看看丛林,丛林说:“我做个泰式吧。”经理说:“行!我跟你安排一个好一点的技师。”丛林问:“哪儿好?”经理莞尔一笑,说:“我也不知道,老板试一试就知道了。”丛林说:“怎么试呀?”经理又一笑,说:“老板想怎么试就怎么试。”丛林说:“真的呀?”经理又是一笑。

张仲平对龚大鹏说:“我俩等一等,还是洗个脚算了。顺便把你的事情扯一扯,怎么样?”龚大鹏说:“这样最好,正好听领导的指示。”张仲平说:“龚老板别见外,把我当朋友好啦。”龚大鹏说:“我肯定把张总当朋友,就怕高攀了。”张仲平说:“哪里的话。”

龚大鹏的案子其实很简单。三年前,他的建筑公司垫资五百万进场修建胜利大厦,开始好好的,框架建起来以后,开发商鸿发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法人代表左达却不见了。不仅承诺的后续资金没有跟进来,连找中国银行贷的一千多万也是一个子没有往项目里面投。原来他玩的是空手道,他的自有资金并不多,而且差不多全部花在了征地拆迁的公关上头,连征地款都是找做股票的朋友拆借的。左达在还清了私人的欠款之后,就带着剩下的几百万人间蒸发了。有人说他跑到美国去了,还有人说是尼加拉瓜。左达涉嫌诈骗,已经在公安部门立了案。龚大鹏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些信息的人。但龚大鹏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因为再投一点钱,完成开发投资总额的25%,就可以开始卖楼花了,完全可以借j生蛋。左达的手机打不通,龚大鹏手下的民工则天天嚷着要么开工,要么开工资,搞得龚大鹏头都大了。他七拐八弯地找到在公安局工作的一个老乡,这才证实了关于左达的传闻。原来左达天生好赌,欠了澳门洗码仔的高利贷,是死是活还不知道。澳门葡京酒店每个月都有几个跳楼的,听说大部分是内地过去的赌博佬。龚大鹏这才彻底醒悟过来,一纸诉状告到法院,丛林成了此案的主审法官。龚大鹏的官司倒是赢了,但是,左达在中国银行贷款时已经将土地和项目作了抵押,中国银行早就通过法院把胜利大厦给查封了。项目停工了一年多,龚大鹏从乡下带出来的亲戚朋友、乡里乡亲的,开始还住在里面,见开不了工,陆陆续续地都走了。胜利大厦成了名副其实的烂尾楼和收容所。拍卖的钱够不够偿还中国银行的本息都还不知道,龚大鹏指望拿到钱,看起来比较悬。

听了龚大鹏的介绍,张仲平说:“这事可能有点麻烦,龚老板准备怎么搞?”龚大鹏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搞,才求你求林哥。张总你是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真的无异于刀口舔血。建筑公司那么多,你要是不垫资,根本就揽不到工程。我悔就悔在不该跟私人老板合作。跟公家做就好多了。安全。不过,话又说回来,安全是安全,工程做完了,要想拿到钱,也不容易。那些搞验收的,搞结算的,味口也不小,像拧不干的抹布。真的是条条蛇都咬人。帮了你一次忙,就像是你的祖宗,就得供着。俗话说,小鬼难缠,一点都没错。算了,不说这个了。”张仲平说:“现在干哪一行都难。”龚大鹏说:“那些钱都是找亲戚朋友借的,都是血汗钱,如果要不回来,我怎么办?我有时候连他妈的杀人的想法都有了,还得想办法骗那些把钱借给我的亲戚朋友,要不然,他们也会把我撕了。”张仲平拿不出什么好话来安慰龚大鹏,只得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

张仲平起身上了一趟卫生间,顺便把单给买了。龚大鹏洗完了脚掏钱买单的时候才知道,立即大嚷起来:“张总你怎么能这样?看不起我这个朋友是不是?”张仲平笑笑,说:“没那么严重,我有这里的金卡,可以打六五折。”龚大鹏执意要把掏出来的钱往张仲平怀里塞,被张仲平挡开了。丛林这时候已经做完了按摩,红光满面的,见两个人拉拉扯扯不像话,就说:“龚老板算了吧,吃饭你买单,洗脚张总买单,算是aa制,这样最好。”龚大鹏说:“你看这事你看这事。”他又要来拉张仲平的手,张仲平只好笑一笑,将手掌一竖,说:“龚老板行了行了。”

张仲平说:“龚老板要不要送一下?”龚大鹏说:“不用不用。张总谢谢你,咱们的话题才开了个头,换个时间我再来找你。”张仲平说:“行呀,随时欢迎你来。”龚大鹏把他们两个送到车子边,抢先一步为丛林打开了车门。丛林躬身进去之后将车窗摁下来,朝他挥了挥手。车子调头上了马路,张仲平从后视镜上瞥了一眼,见龚大鹏还站在那儿朝他们直挥手。

张仲平要丛林再说说龚大鹏的事。丛林说:“左达的公司早就是个空壳,可供执行的也就那幢楼了。中国银行的案子已经结案,马上就要进入执行程序,龚大鹏要是不抓紧,可能难得挤进去。”

张仲平说:“那个烂尾楼我知道,早几天都上报纸了,市政府急着要整治。那地方位置好,应该也值几个钱。”

丛林一笑,说:“再经你们这些拍卖公司一打折呢,法院诉讼费、执行费一交,再把你们的拍卖佣金一扣,还剩多少?还轮得到龚大鹏吗?”

张仲平说:“龚大鹏申请执行立案没有?要是没有,卖多少钱都跟他没关系。”

丛林说:“把音响开了,放点音乐吧。”丛林捋了捋头发,接着说:“我就是想让你看看,看能不能帮他c作一下。你们俩谈得怎么样?”

“关键是要赶紧申请执行立案,然后,就是争取胜利大厦卖出一个好价钱,等中国银行受偿以后,看能不能多少给他剩一点。”张仲平说。

“中国银行已经把这个案子剥离给了东方资产管理公司,归它申请执行,那里有熟人没有?”丛林说。

“巧了,这几天我正在想办法跟颜若水接触。”

“是吗?这事,依你看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好好琢磨一下,应该有吧。不过,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去做,会有不同的效果。一起做事的人最重要了,不知道这个龚大鹏怎么样?”

丛林扬了扬手,说:“这个人我并不熟,打过几次交道,给我的感觉有点怪,也有点难缠。你觉得呢?”

“我的感觉跟你差不多。不过,这小子也太惨了点。”

“这种事情多了。现在什么时代?知识经济时代,再也不能凭什么胆大心黑脸皮厚赚钱了。跟人合作之前,随便找个律师问问,何至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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