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脖子还没好。”
作为虚弱的病号,柳寒江没有再逞能,他刚才的动,已经发觉身体的无力。那是一种跟中了软筋散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老年人想要做一些年轻人的动作,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精神都不够使的感觉。
轻轻地张开嘴煽动了两下,柳寒江不出所料地发现自己暂时处于失声状态。很好,身体动不了,嘴巴说不了,连精神都使不了……柳寒江无奈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太子左手轻轻地托起柳寒江那把洗过后已经晾干的乌黑长发,再次做起刚才被打断的动作,用犀骨宝月梳帮柳寒江梳理着那头乌发,动作异常地轻巧和小心,就好像生怕带落一根发丝似的。嘴里则按照这几天养成的习惯,自言自语地道:
“江儿,今日朕已经登基了……可是朕心里头却没有欢喜……因为朕知道,今后朕肩上的副担子只会越来越重了。”江儿,可惜那个盛大的场景没有让你看到,你若是看到,会不会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不把朕放在眼里?
柳寒江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江儿,父皇驾崩,太后殉葬,连李路都不在了……朕现在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江儿,朕现在才体会到朕以前能有江儿真心喜欢朕,是多么的难得!可是朕却让江儿恼了朕,讨厌朕。江儿,朕突然觉得好寂寞……”
江儿,若不是你的提醒,朕差儿就放过父皇和那妖妇……而李路……他很好……可是他知道得太多……朕不能留着他!江儿,朕现在连个能对朕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朕现在有什么话,也只能跟你说。
柳寒江仍然闭着眼,连呼吸的节奏都渐渐放缓,却是已经陷入了睡眠。
太子、不……皇帝终于梳完柳寒江那头的长发,将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放在松软的枕头上,自己也在旁边斜躺下来。
旁边的宫女急忙凑了过来,想要帮他捶腿。皇帝却摇了摇手,又挥退寝室内的所有太监宫,跟柳寒江起静静地并排躺在龙床上,眼睛望着那明黄的龙帐很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儿,是朕糊涂,江儿若是要逃出京城,有的是别的办法,根本不需利用朕的感情,是朕自己想左了!朕知道江儿那时候喜欢朕,没有别的任何含意,就仅仅因为江儿喜欢朕!可是朕……明白得太晚了……江儿,为什么朕失去了你对朕的喜爱,才会觉得珍惜?除了江儿,恐怕再也不会有人,不是看重朕的权势,不是看重朕的身份,而只是单纯的喜欢朕吧?”
皇帝把手臂弯过来,枕在头下,转头看向沉睡的柳寒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江儿,朕五岁起就被立为太子,自那以后,就再也无人敢亲近朕,爱护朕。就连朕的生母,也限所谓的规矩,不对朕有一丝一毫亲近之色!有的只是冷漠和训话……之后朕的母后就变成那个妖女,更是待朕疾声厉色,稍微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加以鞭挞,要不然就是罚令长跪!”
皇帝的脸上淡淡的,无悲无喜:
“朕每日都必须到父皇和妖面前跪而请安,父皇和那妖女不命朕起来,朕就不敢起。朕刚刚监国之时,大魏四处战火,特地请父皇和那妖女裁减皇宫开支,却引起父皇和那妖女大怒,之后几乎不与朕交谈一句!每日必让朕在外头跪安一个时辰之久……江儿,朕隐忍得……真的好难……江儿……朕好想有人能真的不含一丝杂质,真心地陪在朕的身边,让朕能够放松下来……江儿,朕真的错…………你原谅朕好不好……”
睡梦中的柳寒江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梦见什么。皇帝于是停住了话,伸手拿起旁的被褥盖在两人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偌大的养神殿,逐渐寂静下来。整个皇宫也渐渐笼罩在片死般的寂静之中。
当柳寒江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没亮,正是夜里四更的时候。柳寒江是被皇帝吵醒的。虽然外头还有皎洁的月亮,但是皇帝已经披着衣服起来,在一旁的案几上写着东西。直到,更鼓动、静鞭响,天已大亮,早朝的时间到了,皇帝才叫太监和宫进来服侍。
这时候,皇帝这才发现柳寒江已经醒过来,于是吩咐太监宫们又给柳寒江打理一番,带着柳寒江坐着龙撵,起来到前面议事的政和殿。
昨日皇帝登基,今日必定要例行颁诏,所以礼部的堂官们早已经把颁诏的全部仪式准备好。
此时的政和殿前,陈列伞盖、幡橦、节杖、刀戳、弓矢、静鞭等,密密麻麻,摆路,御香飘渺,仪仗森严,别有种皇家肃穆的气派。
皇帝让太监们抬着柳寒江在御座下方的个软榻上躺下,才坐到御座上,接受王公大臣、六部公卿的朝拜。然后大学士崔光德捧着已经用御宝的定国诏书,送到殿前,授给礼部尚书。
那礼部尚书跪受诏书之后,将诏书置于云盘之内,捧诏先行,带领文武百官,步出安广门,又将诏书放入龙亭,由八名太监抬着,送到皇宫最前方的朝门。
然后百官匍匐,听那宣诏官在那里代皇帝宣读诏命。在通常情况下,举行颁诏仪式,皇帝是不用亲临朝门的。然而,这次,皇帝为了弥补柳寒江未曾见到自己登基盛况的遗憾,带着柳寒江特地登上朝门,亲临颁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