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广兴是你姨夫是吧?韩雪是你们家公司的经理是吧?”快走到铁门跟前时,这位才停下了脚步,又问了一句。
“对……没错。”洪涛一听这个话,心里全踏实了,欧阳清的那个计划估计是成功了。
“他们就在外面呢,我带你去见见,你们家为了你的事情可没少费劲儿,以后你在这里可要踏实的改造,争取早日出去,你还年轻,犯错误不怕……”洪涛真是服了,站在瑟瑟秋风中,这位也能给自己上一课,其实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以后归我管了,一直到你出去,都归我管,认清楚我,我姓刘,是这里的中队长!
至于中队长是个什么样儿的存在,洪涛还真不清楚,不过他觉得这个官职听上去好像有点小啊!那个计划不应该是由他说了算的吧?可是怀疑归怀疑,脸上还得是一副学生受教、句句真言的表情。然后在对方每次停顿时,赶紧表态,自己一定痛改前非、争取早日宽大!
刘中队长……这么叫太绕嘴,他的同事都叫他刘中,那就刘中吧。刘中对洪涛的态度很满意,于是继续带着洪涛往前走,不过这次没从铁门那里出去,而是向左拐进了一小路,进了另一座小院。洪涛一边走一边好奇的看着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穿着暗蓝色衣裤的犯人,大多数都是剃着光头。
他们有的三三两两在一起,更多的是排着队,由带着红箍的犯人带领,从一个屋子里进去,又从另一个屋子里出来。很快洪涛就清楚这个有个大锅炉房的院子是干嘛的了,原来这里是一个洗澡堂子。看到这里,洪涛觉得这里和上辈子的大学军训生活有点类似,准确的说,更像是一座兵营,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社会,五脏俱全,只是规则与外界不同。
穿过这个小院,又是一个小院,洪涛的方向感和方位感很好,他觉得刘中一直在带着他向监狱大门的方向走。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当刘中打开一间屋子的房门带着洪涛走进去时,洪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件事:一,这个很大的长条房间就是刚进监狱大门时,右边那一排平房;二,屋子里站着五六个人,每个人他都认识,有那二爷、韩雪、小五、小舅舅和大姨夫。
“过去吧,时间不多,有话快说,不许私下接收任何物品,给你带的东西都在我办公室里呢,一会儿接见完了,我带你去拿。”刘中很慈祥的笑了笑,然后推了洪涛一把,顺便把应该遵守的接见纪律提了提。
“嘿嘿嘿,二爷、姨夫,让我小舅来就成了,您二老就别跑这一趟了……”好几个月没见,大姨夫的派头更足了,大背头、皮夹克、金利来的皮带,处处显露出不同于常人,看来当领导本身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培训,原来那个整天工作服的大姨夫已经彻底不见了。
那二爷更老了,原本挺直的后背略微有了点驼,手上和脑袋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老人斑,眼珠子也没前几年那么有神了。大喜大悲本来就是老年人的杀手,可是这两年都让他给赶上了,家人的重逢、亲孙子的回归、洪涛的入狱,哪一样都够他刺激的,还能不靠人搀扶就站在这里,实属不易。
小舅舅变化并不大,他原本就是那种风流倜傥的德性,经过这几年在社会上的磨练,以前那种轻浮的样子少了,但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还是没怎么变,看见洪涛进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右手举了起来,摇晃着他手里那台大哥大冲洪涛显摆。
小五彻底变了,如果不是熟知他的人,走大街上碰一个对脸,说不定都认不出来他。一身棕色的西装,外面还披着一件皮风衣,脑袋上还扣着一顶皮礼帽,如果脚上再穿一双拼花的皮鞋,整个就是一个旧上海滩的买办打扮。最主要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前那股子邪气,背着手往那儿一站,居然还有那么一股子气场,和大姨夫那种领导的劲儿头还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洪涛也说不清楚。
最后就是韩雪,她这几个月没见,变化也很大,头发又成了大波浪,一边儿夹在耳后,一边还遮住了少半边脸,更显得是一个成熟的女性了,而且还是那种抛头露面的女性,妩媚中还透着精明。一身纯黑色的西服领套装,腰上还装饰着一条金色的金属腰带,配上里面那件鹅黄色的衬衣,如果不认识的人,轻易都不敢过去说话,按照后世的话说,一看就是高级白领的架势。
“还成,没瘦,这我就放心啦……孩子,二爷我一辈子没对不起过别人,这次算栽到你手里了,我老那家对不起你啊……”由于这是探视用的专用房间,家属和犯人之间隔着一条通长的木头柜台,所以洪涛只能站在柜台里面一侧。那二爷还没等他站稳,就双手扶着柜台探过身子,一边说一边还掉下眼泪来了。
“哎呦,别和我玩这套啊,老头啊,咱就别说这个客套话了吧,孩子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等以后我有了孩子,我也不敢保证他就待见您,说不定到时候他也得折腾您呢。咱爷们之间就不聊那个了吧,等我出去,您把您私藏的那点好玩意匀我几件,我一高兴,这个事儿就忘啦。”洪涛明白那二爷的心思,他要强了一辈子,顽固的守着他自己的做人原则,老了老了被孙子破了他这一辈子的修行,他有点抬不起头来。可是洪涛最不擅长的就是劝慰别人,对于那辛寺的问题,他也不想多聊,这玩意谁对谁错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上说,再说他也就是一个孩子,洪涛谈不上恨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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