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洪涛把手推子拆了,然后清理之后上油,再组装上,教父亲如何使用,这玩意不能往前推得太快,否则夹头发。好不容易凑合着让父亲给自己理完发,洪涛又露了一小手,站在凳子上,给父亲也理了一次发,标准的三七开分头,四周的头发还撮了起来,除了没有剪子可以分层次、没有吹风机可以定型之外,一点不比北新桥四联理发店的老师傅手艺差。
自打那次之后,洪涛父亲就算是又省了一份剃头钱,连带着姥爷和小舅舅也都省了,慢慢的母亲、姥姥和小姨的头也都交给了他打理,他还用吃光了玉米粒的玉米棒子当卷发器,从百货大楼买来冷烫水,给自己的母亲烫了一个大波浪,可算把妈妈给乐坏了,那些玉米棒子用了一年多都不舍得扔。
难道说洪涛还上过美容美发学校?肯定没有,不过他上辈子开过一家美容美发店,虽然只干了两年就维持不下去了,但是洪涛和那位据说是从羊城农村来的美发师傅把手艺学得差不多了。要说干嘛当老板还要学手艺呢?主要是因为本钱小,请不起多余的小工,所以洪涛下班之后就得去店里当小工,大工有事出去的时候,他还得当大工。
在这两年时间里,他不光学会了剪发、烫发、盘头,还学会了脸部按摩和基本的美容手法步骤。可惜的是,就这么努力的干,居然还没挣钱。他和那个羊城大工是分成,大工拿4他拿6,但是他还得负担房租、管理费和所有消耗品、小工工资,最终是大工挣钱了,小工也没亏,他弄一个赔本赚吆喝,尼玛这还有天理嘛!!!
虽然他学的那点手艺放到后世的美发店里去,估计也就是个大学徒的水平,但是这可不是让人眼花缭乱的21世纪,而是20世纪80年代初,这时候的女人们连化学冷烫见得都少,男人们从老到少就是一种工人阶级头,洪涛的这点儿手艺放到那个年代里,比香港来的师傅还得新潮,要多潮就有多潮!
“可是一个女孩子去学剃头,这不太好吧?”大姨夫一点没有高兴的意思,当时的人对服务性行业很歧视,剃头、修脚的师傅们和扫大街、掏大粪的工人没啥区别,都是被人看不起。
“大姨夫,您不能用老眼光看事物,凡事儿都是会变的。现在很多东西都在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前几年老爸还是臭老九呢,现在却成了香饽饽,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实这和做买卖是一个道理,凡事儿都得抢先,都说枪打出头鸟,但是这只鸟只要没被枪打到,那它吃到的东西肯定比别的鸟儿多。”
“我觉得您还得琢磨琢磨,如果我三姐干了这个理发店,我保证她每个月赚的不会比我小姨少,甚至还能更多,有两碗饭可以吃,干嘛非在一个碗里刨食吃,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同样也给三姐投资干这个理发店,赔了都算我的,赚了咱们按照股份分。”洪涛对于大姨夫这种反应一点不吃惊,不管他多开化、多有生意头脑,观念这个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你得给他动力让他主动去改。
“真的?你这么看好这个理发店?”大姨夫对于洪涛所说的那些大道理不置可否,但是他对于洪涛最后一句话算是听进去了,洪涛如果看不准的东西,他能往里投钱?大姨夫对于洪涛的判断力一直都没有怀疑过。
“真的,我还是那句话,赔了算我的,赚了咱们一起分,我肯定不是傻子,也和钱没仇,更不会故意去害我三姐的名声,您说我要是不看好这个玩意,我干嘛冒着被您埋怨的风险来说这个事情?”洪涛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意图,直接把话说得不能再透了。
“那成,就按你说的办了,裁缝也比剃头师傅强不到哪里去,只要孩子以后能过上好日子,我让她叫你三姐!”大姨夫是穷怕了,不想再让孩子也过自己的生活,当下一拍大腿,给洪涛从男的变成了女的。
“那就还得麻烦您了,您先得帮着找人来给装修装修,这个窗户得扒了,改成门,屋子的门脸和室内都得加点东西,具体加什么,我回去画图然后交给您。除此之外,办事处那个合同还得您来办,我三姐的执照也得您来办,我倒是想帮忙,可我这个小不点,到哪儿去人家也不搭理我啊!”洪涛说得无比真诚,其实也算是实话。
“跑点路这不算啥,装修的事情不算事儿,我明天就带人来,你画什么样儿,咱就装成什么样儿,我也豁出去了,一个是背着、两个也是抱着,成不成咱就这一锤子买卖了!”大姨夫算是下了决心,咬牙切齿的准备拼命。
“别、别、别,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您还得保重身体,等我小姨和三姐这个小店儿开张了,咱就该忙咱自己的买卖了,那个家具的事情您没忘吧?和这两个小店比起来,那个买卖才算是大买卖呢。”洪涛很欣赏大姨夫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勇气,京城人一般都比较悠闲,性格里不缺乏勇气,但很难有那种一往无前的闯劲儿,主要是这块地方生活条件好,轻易不会把这里的人逼到绝境,所以谁也不愿意舍弃眼前的生活去从头开始。
“你快别说了,大姨夫都快让你说晕了,还小店?!就这俩小店就快要了我老命了,成了,你先扶着你姥姥回去吧,我趁着时间还早,先去办事处把合同的事情弄利落,再和他们提一下理发店的事儿。我估计那个周主任能叫我亲爸爸了,他手里还有6个名额没安排出去呢,都是上面硬派下来的,现在我又给他解决一个!”大姨夫既然想通了,也就不耽误时间,推上车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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